百年清华

看得见风景的老图书馆

2007-04-02 |

【以下文章转自 movieworm 的BLOG:蝶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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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见风景的老馆

一年四季,图书馆有连绵不绝的风景。春天时候,星星点点的嫩黄迎春在绿色枝条的映衬下瀑布般泻下,给尚未全然发芽的草地带来颜色。夏天时候在懊热的傍晚走过,馆前丛丛剑麻扑入眼帘,光滑坚挺的碧绿叶丛中高高探出花萼,洁白的花朵钟儿一般层层叠叠、累累垂下,蓬勃而大气。秋天时候,银杏树黄,树叶翻飞,在金色阳光下,灿烂到无可名状。在这样的树下伫足,会觉得被画面吸入其中,难以逃脱。

我尤爱老馆,那覆盖住整面红砖墙的心脏形的爬山虎绿叶,缠绵交叠在红褐干裂的枝条上,向四方延伸,如同在宣纸上洇开的墨汁,随意而必然。这是夏的标志,夏的热,夏的凉,夏的汗液,夏的花朵树叶的气息,就这样弥漫四周。老馆旋转的楼梯间仿佛是夏天里另外一个世界,安静而凉爽。高大拱形顶的窗户外覆满绿叶,逆着光看,满眼几近透明的叶子筛入光影,让心一下静下来。我喜欢坐在这暗红色油漆斑驳的宽大窗台上,发一会儿呆。静静的,发一会儿呆。没有人来,只有我倚着这窗。

老馆的自习室有左右两间。成排的长条桌子,而占座很难。本科时候因此很少能在老馆自习,扛着书包在三教四教游击,有时被别人赶走,有时把别人赶走……读研时因为校庆而拍一个校园风景的片头,起个大早在图书馆前架起机器侯着。视频中清晨的老馆门口聚集起黑压压蜿蜒曲折的占座队伍,当馆门打开,人群如巧克力遇见热水,一下散开,形状从油条变成烧饼,有效率地涌入吞吐自如的大木门。门内,同学们如被拔栏的赛马冲出,以智慧与体力并经验占到最佳座位,播种机般将身上携带之物密布各个座位,期间大家不发一言,情景其实相当壮观。

偶尔去老馆上自习,在宽大的扶手椅上落座,在木质桌子上将书本铺开,心就定下来。我爱那高高的屋顶,开阔的视野,宽敞到令人心旷神怡的窗户,爱那贴着墙一溜锁住的书架,爱里面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厚厚的老老的书,看到它们褐色的封皮和书脊上的烫金字,就觉得充满幸福。如此宽敞的空间,即使坐满了人也不觉压迫。在事事追求经济实用的现在,尤显可贵。

上一周天气阴霾,湿润的空气竟像江南。迎春在冷风中盛开,老馆前的山桃蓄满了粉色的花蕾。忽一日暖阳出云,山桃花竞相开放起来,顿时就是一片缥缈而悦目的粉红云雾,映衬在绿色的松树前,映衬在老馆厚重的红墙上。抱着厚厚书稿进老馆找座位,打定注意要找一个可以看得见风景的位子。令人惊奇的是,几天来,白天老馆座位总有四分之一是空的,很容易就找到那样一个座位,稍稍侧头便可看见那树山桃,而左侧竟然还没人!很踏实地坐下来,铺个摊子,楼下去泡杯茶,返回来,拿支笔,慢慢改稿子。

对面长相十分普通的男生,双眼则精光四射,露出一副聪明相,计算相当复杂的数学题。右边的小小女生在一张纸上计算不同桥梁的受力点,笔在图上画出各种线条。左前方的男生在研究关于民法的著作。大家都在从事我全然不明白的高精尖的智力活动,令我心情大为愉快。我不由得忘怀近来颇感失望的种种学术风气,任由自己沉浸在学子们的汪洋大海中,沉浸在活跃的脑电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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