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回首“一九五八”

2011-12-20 |

白德盛(1963工化)

白德盛学长

1958年对我来说,是一个“拐点”,由水利系调到工程化学系,开始了我新的学程。在那大跃进的年代,到工化系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参加“大炼钢铁”,经过周总理动员,化学馆分析培训,我们就开赴了当时的炼钢前线河南省。

一路《朝阳沟》

来到省城郑州,我们受到了热烈欢迎,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观看常香玉的豫剧《朝阳沟》。随后,我们班全体南下信阳,从郑州到信阳的火车上,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正是豫剧名演员吴碧波。原来,车厢里除了我们还有豫剧团演员,在大家的欢迎下,一位男演员唱了一段《朝阳沟》,我们也唱了几首革命歌曲,整个车厢洋溢着欢快、热烈的气氛。到了信阳,我们就是吴碧波豫剧团的首批观众了,演的也是《朝阳沟》。到信阳后编组,我和王克强、田兴和,以及女同学徐爱凤、瞿彩莉在一个组,组长是陈秉彝,我们组被分派信阳专区的光山县(属大别山区)。到了光山县城,没有豫剧团陪同,欢迎我们的是电影《朝阳沟》。我们的目的地是光山县南边大别山脚下的炼钢小镇南向店。我们一行七人由县冶金局小邹陪同,用小平车推着行李和分析仪器、药品,步行几十里山路,新开的汽车道弯曲,坡陡,行走吃力……大家推着车时而奋力往上爬,时而又拉住车快速地往下滑。路边的小高炉一个接着一个,远远望去好像古战场的“烽火台”,很是壮观,到处充满着大跃进的激情,令人感到骄傲和自豪。我们一行整整走了一天才来到目的地南向店,开始了我们的钢铁分析化验工作。

北京来的“首长”

我们的任务是分析地质队和指挥部送来的各种矿石样品,分别报出它们的铁含量,工作繁忙而有意义。我们的到来使小小的南向店一时名扬全县,县委领导从全县各村、乡镇抽调了几十名“精英”聚集南向店学习“钢铁分析”,来的学员有男有女,有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有年近四十的技术骨干,文化水平也各有高低,不过也只是小学、初中水平,我们这些“老师”也不过是“速成的”一年级大学生。在大家的努力下学习班终于开学了,在开学典礼上一学员班长大声道:欢迎北京来的“首长”讲话;组长陈秉彝作了开学发言……我想“清华”是培养人才,出“首长”的地方,但我们只是尚未毕业的一年级学生,被称为“首长”,这大跃进的步伐未免也太大了。

第一次“出差”

不久,由于分析和教学工作的开展,我们所带的化学药品日渐稀少,其中一种叫“EDTA”的试剂所剩无几了,怎么办?最近的地方就是去南边新县我们班的另一个化验站去求援。于是这任务就落实到了我头上,这就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出差”。

听老乡说大别山上情况很复杂,有时有国民党空投的特务,也有民兵巡逻,要是遇到民兵误把我当成“特务”抓起来就麻烦了。不过我有清华校徽,还知道县委书记的名字,我看问题不大,第二天早饭后带上干粮就上路了。沿着上山的小道往上走很快就到了山顶,地质队在山上搭起帐篷安营扎寨,很是气派。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走,渐渐就到了大别山的深处,景致独特,不仅有着各种颜色的花草树木,而且在北京只有在笼子里才能见到的各种花色小鸟在山上成群飞舞,落在树上恍若树上开花,煞是好看……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欣赏风景的时候,身负重任不得怠慢,赶紧往前走。山上的小路弯弯曲曲,没有方向没有路标,遇见岔道就发愁了,往左还是往右?哪边更向南点?这时才想到要有个指南针就好了,群众就是“指南针”,但山上无人,只是老远在山那边才能见到几个老乡在地里干活,根本就无法过去问路。山上走路如腾云驾雾看不到圆圆的太阳,依照太阳辨别方向也不可能,只有摸索着往前走。走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老乡往我这边走来,赶紧上前打听去新县往哪走。老乡笑着说:你走错了,越走越远了。指着我身后的那座山说,山那边有个大山沟,沟下就是新县。我赶紧掉转方向往回走。走到老乡指的那座山头一看果然有个大山沟,坡陡没有路,只有往下爬,不,简直是往下跳,一级一级地往下跳。走完这个山沟后就有路了,沿着路走不远,老乡说这就是新县,很快就找到了化验站,拿到了一小瓶“EDTA”,不敢停留,快往回返。沿着那个大山沟往回返,这条路近很快就到家了,胜利地完成了任务。不久我们都被召回北京,开始了我们新的学程,不过大炼钢铁的这段经历却永生难忘。

同方部 ○江尧民绘

水木清华 ○江尧民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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