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 1978级

同学情谊如美酒

2016-04-13 | 张力(1978 级无线电) | 来源 《清华校友通讯》复68辑 |

  1978 年注定是命运转折的一年。那年7 月份,经过几个月的紧张复习之后,我参加了高考,其实考得不好,物理一道很简单的题,由于不知道双刀双掷开关为何物,那道题整个就没做,15 分全丢了,其他的题有的就从来没见过,稀里糊涂都做了,自己也不知道对错。尤其是最后一道题25 分,当时听说全考场没有一个人做出来。后来才知道我除了这个“双刀双掷”开关,其他的都对了,这是后话,这让我一辈子都记住了这个开关。数学也一样,我把两个简单的小题做错了,别的同学都做出来了。考完试回到家,做教师的父母都去改卷去了,我以为我考不上大学了,在家哭了整整3 天。当时我所在的子弟学校,由于要招工,我的同学们都比我大一两岁,所以没有上高中,都参加工作了。我上高中就是因为没有地方去,高中班里一共十来个学生,两个子弟,剩下几个是附近农村的孩子,和几个因要参加高考才转来的铁路局的子弟。上苍真的很眷顾我,其他同学连普通大学都没一个考上,却给了我一张清华的录取通知书,让我有幸与一群最聪明又美丽的女孩子们成了同学,共同经历从青涩到成熟,共同见证彼此的成长,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最纯洁的五年时光。

新斋913

还记得那个夜晚,1978 年10 月11 号,经过两天两夜的火车,终于在夜晚11 点左右到了北京站。出站后,站前广场上各大学新生接待站彩旗横幅依旧热闹非凡。很容易就看到了清华的横幅,我们上了一辆漂亮的小面包车,像梦一样,一会儿就到了清华礼堂前。估计早已过了12 点了,但礼堂前还有很多人,报到手续办完之后,好多人帮着把行李搬到了宿舍,因为当时很晚了,不记得都是谁了。宿舍里大家还都没有睡,913 的姐妹们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大家赶忙给我介绍,我忙不暇接地听着。大姐卢爱丽,美丽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着一口纯正的北京话,虽然在家里是娇生惯养最小的孩子,到这里俨然成了我们的大姐,后来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二姐谭玉兰,玉兰花般白净的皮肤,普通话里带点天津口音。三姐杨耀华,来自上海的美才女,手风琴拉得超级棒,爱丽只要一哼什么曲调,马上就能从她的手风琴里拉出动人的旋律,让我佩服不已。半年之后杨耀华留学去了法国。四姐蔡懿慈,超难写的名字是姥爷给取的,来自石家庄,却有着江南女子般的容颜和肤色,当时我感觉到她就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小妹陈俊红,来自福建,当时才15 岁,聪敏伶俐,考分是全宿舍最高的,吓得我都不敢说我考了几分了。我成了宿舍里的小姐,意思是最小的姐姐,可是听着终究是别扭。  

新斋913六姐妹从此犹如一家人,相互关心、帮助,对于初次离家的女孩子们来说,消除了来到新环境的陌生感。记得我和俊红去照澜院买盥洗用品找不到回来的路。那时候比较穷,食堂晚餐就是5 分钱的白菜汤,大家会在熄灯上床之后讨论什么东西好吃来伴着入梦。记得每个人过生日,大家会买一毛钱两毛钱的零食,凑在一起就是超级的生日Party 了。记得我和俊红津津有味地吃着北京辣菜夹馒头,爱丽说你俩怎么就吃这个当菜?以至于多少年之后在加拿大,有位朋友回北京问我需要带点什么?我就让他带了一袋北京辣菜,虽然不觉得好吃了,但总归是那时候的回忆。

  当年我每次从贵州回来,抵达北京站都过晚上11 点了,年年都是爱丽去车站接了我,然后住到她家里第二天再回学校。上课时我俩总坐一起,下课散步无话不聊。记得有一次我问爱丽,我们俩这样的友谊算不算同性恋?她笑我傻瓜。当时那种纯洁的友谊跟了我一生,姐妹们直到现在都常常会在梦中出现,虽然现在大家都忙得不怎么联系,可是不管多远,在心中却总是惦记着的。

  天安门这张珍贵的相片是当时爱丽从家里拿来相机,带我们在天安门拍的。那时相机全是手动的,每次她拍照时,先调好光圈,然后手在那里一砍一砍地数着一米两米的距离,就怕拍虚了。


       大一逛天安门留影,左起:张力,杨耀华,陈俊红,卢爱丽,蔡懿慈,谭玉兰

无83班

  上大一时,我被分到了无83 班,我们班一共六个女生,杨耀华、蔡懿慈和我同宿舍,另外还有来自河南的杨柳,印像中,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长得那种清纯随风依依般的感觉,她半年后去了日本,后来就没有联系了。郑英,北京人,开朗活泼,我俩祖籍都是四川,她常用四川话跟我说“开脸”——洗脸的意思。她半年后去了英国,我在科大研究生院读书时,她来过一次,最后也失去了联系。高宁宁,北京人,外表风风火火,心思却如丝般婉柔细腻,前两天大家翻出来她的入学证件照,我班男生说,那种纯洁美超过如今的校花奶茶妹妹。

五号楼123

  上大二后,班级调整,我又被分到了无82 班,这时候和我同宿舍的开始有高宁宁,后来她因病休学之后就是李小松、吴少清、柯华、蔡懿慈、赵晓军,我们在一起住的时间最长了。北京同学李小松,总是像个大姐姐般地爱收拾宿舍,喜欢古乐,有次说她爱听琴歌,我傻得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没有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留言,毕业之后她去了荷兰,再没有联系了,想着什么时候能见面的,这下成了终生遗憾了。吴少青来自内蒙古,高高的个子,记得好像她的母亲和我的妈妈一样都是语文教师,我们俩在一起喜欢背古诗词,有次我玩笑话说:“少青,你要是男的,我就嫁给你了。”相同的爱好常常让我们很开心。柯华来自新疆,白白净净的,学习认真刻苦,我和她因为家远,寒假里一般不回家,这才让我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记得我们俩一块去音乐室报班,她学木琴,我学吹小黑管。我俩还一起去滑冰,让整个冗长的假期变得开开心心。

  赵晓军来自廊坊,离北京城很近的地方,周末都可以回家让我们羡慕不已。她有两条漂亮的长长的大辫子,待人热情,说话婉转好听,是我在123 室最好的朋友。聪明的赵晓军不用学习都能考得好成绩,还记得有一次,我俩疯狂到跟几个男生一起去天桥剧场,昼夜排队买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演出票。快毕业离校前,我俩又疯狂一次,这次是要用双脚绕清华园一周。我们下午5 点左右从西校门开始,沿着围墙逆时针绕行,没有路,差不多是披荆斩棘往前走,大概走了三个半小时,到东大操场天黑得没法看见东西了,只好放弃,又留下一个遗憾。

  蔡懿慈和我是同宿舍“死党”,我俩从大一到大五都在一起,她晚上安静得像小绵羊,早上起来被子不用叠都是整齐的,不像我们又是磨牙,又是说梦话的。无82 班还有于向红,后来因病休学一年,我俩的友谊始于中国象棋擂台赛,有一个假期,我们俩天天打擂台,输了就去翻棋谱,第二天再赢回来。得益于此,开学之后系里象棋大赛,我俩拿了第二和第三名,输给了有着童子功的高宁宁。

  毕业时无82 女生合影那天,我们一起去五道口吃了一顿饭,也是大家在一起唯一的一顿饭。


       1983年分别留影,前排左起:蔡懿慈,张力,吴少青;后排左起:柯华,李小松,赵晓军

惠芬

  和惠芬的友谊始于我俩一起到建筑系学画素描,我是闲来无事什么都要碰一下,来自武汉的惠芬大约是受到千年楚汉文化的熏陶,不光聪明、漂亮,文学、艺术、摄影、插花都颇有造诣。

  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惠芬宿舍看到她画的一幅画,一个白衣女子背向着站在大海边,海风吹着,白裙飘飘,题词是林黛玉的那句“冷月葬诗魂”。她虽然有着林黛玉的才气,不过却是个十分开朗之人。我们在一起喜欢去郊外拍照,然后洗照片,记得当时9 号楼、10 号楼、11 号楼的暗室都让我们跑遍了,一泡就是一整夜。现在珍藏的许多老照片就是那时候洗出来的,但我与惠芬常常互拍,却没有留下一张合影。

  还记得有年夏天,我和惠芬一起去交道口看立体电影。去早了,天又太热,看到对面一个大红门人家,我俩就傻傻地去敲门,自报家门说是清华的学生,等着看电影没有地方待,想进去坐一会儿。那是个大宅门,有好几进的院子,看不到底,里面是雕梁画栋的曲廊。我们在廊里静静地歇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才谢了人家出来。那时候人与人间的信任不是现在能比的,现在谁会让素不相识的人到家里来坐一个小时啊?这是题外话了。

其他同学

  由于很多专业课都在一起上,我和无81、无84 的同学相对要熟悉一些,如:吴晓丹、夏善红、俞赛、梅琦、吕玫、王璇、高平、赵萍。记得去夏善红家吃过油炸馒头,还说最好的做法是先沾水再炸,外面脆,里面不硬。还记得有次大家排队去礼堂看电影,王璇怎么就没在队伍里,一个人站在新水后面的河边上,当时她那种婷婷玉立在柳树边,就像一幅画,把我都给看呆了。娴静恬雅的吕玫总是背着个方方的书包,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在美国成为马拉松健将。赵萍舞蹈跳得很好,印象最深的是赵萍西班牙斗牛舞的美丽风姿。记得我考中科院的研究生时,因为要一早到城里,高平二话不说,就把她家的钥匙给了我,让我在她家住了三天。吴晓丹、梅琦、俞赛都有着北京同学的热情和奔放,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中。

  岁月匆匆,时光流逝,好多事情都慢慢淡忘了,唯独同学之间的情谊如美酒般时间越长越甘醇,我期待着三十年后再与你们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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