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 1989级

我们

2016-03-09 | 机91 刘煜 | 来源 1989级专刊 |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水木清华留下了我们生活的点点印记,如果你从西门走进来,荒岛、荷塘、游泳池、西大饭厅(现在已变成医学院)、校医院、工字厅、甲所、自清亭、闻亭、王国维纪念碑、一教、二教、大礼堂、清华学堂、新水利馆、大草坪、二校门、照澜院、四教、三教、汽车楼、机械系、主楼,每个地名都那么美好,每棵树、每朵花、每块石头,都因为回忆的安放而显得与众不同。三教通明的灯火,“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广播,绘图一天后背着丁字尺疲惫的身影,与郊外远足、草坪放歌、夜游荷塘混杂在一起,每个场景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这里我不想重述同学们当年的艰苦学习,亦不想回忆师恩难忘,更无意讲述母校带给我们的责任与荣光,而只是从五年校园生活的大海里撷取一些有趣的浪花,聊博一笑,并以此纪念我们89级同学毕业二十周年。

一、兄弟

我们班是机械工程系89级1班,简称机91,其31名同学,皆是好汉,来自五湖四海,啸聚于清华园。嗯,没错,以我的记忆而言,“好汉”这个词相当准确。我们观赏香山红叶,泛舟圆明园,携手登攀长城,去十渡、野山坡踏青,留下那么多青春的身影,难忘的往事。我自己似乎每次都会出点事故,爬香山只顾高谈阔论,不小心踏空,磕伤了小腿,据同行者后来描述“一阵黄烟,仿佛妖精出山,刘煜就不见了。”我跌在一个石头窝子里,抬头看见几张惊恐的白脸,忍不住哈哈大笑。笑过之后,腿疼得可是走不了了,由肖星同学全程扶着下山。大家建议我俩坐缆车,于是把所有的包都扔给了肖星同学,可是排缆车的队伍长得望不到头。于是可怜的肖星同学扶着我,背着五六个包,累得筋疲力尽。

还有一次是去圆明园,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脚踏空了,仿佛出现了幻觉,回头一看,鞋跟已经遗落在数米之外,路过的一对情侣掩嘴胡卢而笑。踮着脚尖,我一路在李璐同学的搀扶下回到校园。

第三次是我们全班去潭柘寺,李惠平使坏让我骑驴,我上去之后就被身下这个扭动不停的物体吓坏了,他还让牵驴人放开了绳子。于是,当我满头大汗,哀求着说:“大爷,大爷,您让驴停下来吧。”猛抬头,边上围了一圈中年大妈,个个笑得嘴比脸还大,而李惠平当时笑得比大妈还猛。可是,坏人总有坏报,这位李同学送联谊寝室的姑娘回学校,因为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时摔个大马趴,哈哈。


我的倒霉经历几乎成了个段子,每次出行,我要没出啥事,大家都不习惯。

李惠平同学的故事也很多,他和现在母校继续教育学院工作德高望重的罗龙同学在男厕所门上PK谁待得时间长的事迹已成本班经典,在我们班志上详细记录着“罗龙,那是一只真正的地龙”等赞叹之语。不过我估计那一层来上厕所的男同学们都不怎么喜欢他俩的创举。

关于我们机91的班风,那是值得大书特书一下。据班志记载,“机九一≥机九二+机九三,最不济的,我们不及格的人数也满足上式。”记得有次93班的同学宿舍失窃,我们这班的坏小子得意洋洋地说:“谁让他们都去上自习?要搁我们班,贼根本找不着宿舍没人的时候!”因为总有人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现在已然成为帝都行政大员的毛东军同学当年几乎不上课,每到考试前突击两天就能通过,也是令人佩服的本领。最搞笑的是有次开班会,他老人家居然好意思说自己:“上课基本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基本不抄作业。”全班狂笑,每句话都是反的!这个我们班年龄第二小的同学刚刚来的时候别提多纯洁了,他妈妈送他来,认真地拜托同宿舍的同学别让他抽烟、喝酒、说脏话,结果呢,他学这些可快着呢。不过,他最令人捉急的事情是体育,因为太懒,缺乏肌肉,跑跳都不行,体育课成绩和我一样令人绝望。话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我1990年有一次体育补考(PS:毛东军同学是四次!),给我不及格的老师当时还是北京体育大学的学生,是实习教师。后来我2000年去清华学游泳,一进去就发现教练是她,她一见我就脱口而出:“刘煜!你居然还没学会游泳。”十年了,她一眼就认出了我,而且叫出了我的名字,可见我当年给她留下了多么深的印象。后来她上课把这事讲给学生,她的学生里有一位是我们副主任的女儿,要叫我阿姨的,当场就笑得不行了。

说到体育课,也是趣事多多。我们班年龄最小的王晓鸥,不仅学习上常年盘踞第一的宝座,体育锻炼上也是本着不把自己练残了不算完的大无畏精神。有次跑完步后在器械上压腿,一看自己刚放二格,旁边一位姑娘居然放在三格,这可不行,继续抬高,结果姑娘也不知是使坏还是水平高,又放到了四格,我们晓鸥同学豁出去了,也把自己根本没那么柔韧的腿抬到了四格。姑娘走了,晓鸥几乎是瘸着回来的,回来后就嚷嚷着让关捷给他压腿,关捷同学自己都快累趴下了也放松不了他那过度紧张的肌肉。还有一次,男生们起哄,集体围观刘晓华的中学同学,年级大美女,精仪系的李晓荔,就是在体育课上,李同学正在悲催地跑800米,累得脸都变了色,谁能料想站在终点貌似加油的都是不怀好意的男同学呢?

我们班集体去黑龙潭旅游那次值得特别记录一下,因为玩得太high,所有人都舍不得回来,于是集体决定多呆一天,可是,我们那时有多穷呀,多交一天房费之后,个个囊中羞涩,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于是大家集体捐出手中剩下的仨瓜俩枣,凑在一起去买了几包挂面,煮一煮准备一起吃,可是哪里能找到那么大的锅呢?要不说还是人家农业大学的美眉们能干呢!反正,似乎也没过很久,我这四体不勤的人的跟那帮哥们儿一起打牌来着,就闻到了面条的香气,毛东军一边吃一边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条了。彼时,我们谁都没留意到厨娘居然没吃。在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我帮忙刷锅,她悄悄告诉我,这口锅,是老乡用来煮猪食的!所以她自己吃不下,但不好意思让大家饿着。。。闻听此言,我不禁产生两个感觉:一是对这个西北老乡刮目相看,真能忍,要知道我们香得舌头都快掉下来了!二是深深滴佩服我自己,我居然没有任何不适!回来的路上,剩的钱只够买两张车票了,怎么办?一帮戴着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大学生,采用了“传票”法,就是查过票的人假装上厕所去交给未查过票的同学,居然蒙混过关了,也是奇迹一出。到了学校,几乎每个人都饿得头晕眼花,食堂的饭点都过了,只有去吃大学生之家的包子,据描述(该死的,为何我不在现场,已然忘记原因),每盘包子都像是变魔术般瞬间消失,做饭的那个美眉,吃得倍儿斯文,总是拿起一个,再也见不到第二个。。。

我们班最最巅峰的表现,是迎接1993年的元旦文艺汇演,除了鄙人扮演的老太太、李惠平、吴刚的人猿对话赢得了众多喝彩之外。在李惠平同学的精心组织下,还排了一个超级爆笑的“超时空时装表演”。参演的同学们个个使出了浑身解数。只见身着长衫的李炜同学潇洒地一甩围巾,说:“华北之大,再也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随后化身为身着黑衣,头戴黑超的保镖,和同样着装的吴刚同学,护送上海滩大亨出场,但见熊伟同学梳着大背头,身披长及脚踝的大氅,伴着《上海滩》雄浑悲壮的音乐,潇洒挥手,点烟离去。因为造型太帅,他死活不肯参演接下来的工人,戴着安全帽高歌“咱们工人有力量”。哈,戴着白羊肚手巾的同学们出场了,在“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的歌声中扭秧歌,不好,赵志刚同学马失前蹄了!伴随着当年最红的的“吉米,阿加”的清脆歌声,一个裹着床单、围着围巾、穿着高跟鞋的印度美女袅袅出场了,解开了神秘的面纱,戴着大胡子的李惠平同学露出了月貌花容。在持续不断的掌声和笑声中,穿着被单制成的和服的吕志刚同学弯腰、鞠躬、转身,一个枕头赫然绑在他的后背上!

现在想起来一些经典桥段(多半都是互相欺负),比如集体背诵“你的名字好平凡、你的人格好伟大”(杨守峰中学女同学来信),集体替周标写情书“总是从无意的心跳中听到有意的期盼”,于兵兵和王永胜斗法(一个往另一个人的牙膏里挤王致和臭豆腐冒充两面针,另一个人则偷偷往另一个人床上撒图钉),还是乐得不行。兄弟们,你们这么闹你们的老婆孩子知道吗?


二、姐妹

我们宿舍有五朵金花,据低班师妹们反映,在走廊里遇见还都挺文静的,可是谁能想到一回到宿舍关起房门,立马听到爆笑声声。每个人都有外号,而且几乎都是形容词。我的叫“恍惚”,原因散见本文各处。而朴玉善,叫“惊讶”,主要原因是她听到什么消息都会扬着眉毛问:“真的吗?”李璐是“陶醉”,因为她经常戴着耳机一脸陶醉地在听收音机。而肖星因为从中学带来的外号“老猫”过于响亮,而致使这个系列的外号已经湮灭不可闻,连当事人自己都完全记不起来了。肖星是叫“袭人”么,因为某次的擦脸油过香?张庆波叫什么呢?是“激动”吗?我的记忆此处发生了断裂,但是姐妹们的趣事我倒是记得非常清楚。


李璐是个最会享受生活的人,理想状态就是在阳光下织毛衣。当年她发誓吃遍北京小吃,逛遍北京高校,每个周末拿着地图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回来拎着一包“驴打滚”、年糕、烧麦等吃食,有一次居然掂回来一大袋白水羊头。别看李璐同学苗条瘦弱,吃起肉来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一次班级聚餐,获得李惠平同学“让我一次涮个够”的美誉,彼时,庾澄庆的《让我一次爱个够》可是红得发紫呀。她日常饮食的最爱就是用一把“热得快”把一碗米饭加水熬成糊糊的稠粥,然后卧俩咸鸭蛋。不过这个爱好后来终结在我这里了,事情的发生是这样滴:我虽然行动不够敏捷,却住在上铺,下来时候只敢面对床梯,一步一步走下来,踩到桌上,才能下到地面。话说一日,踩下来的光脚突然感到一阵冰凉滑腻。天哪,不得了,李璐同学积攒起来舍不得吃的粥里面的大枣,原本准备煮枣泥的原料,在我的重力作用下已经提前变成了枣泥。李璐同学好涵养,当时还哈哈大笑来着。第二天当我再度把她的大碗里的牛肉踩成肉饼的时候,她再也笑不出来了。而我除了赔罪,简直无地自容,这不是典型的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的人嘛!

朴玉善是朝鲜族,有一大帮子老乡和预科同学,除了上课,平时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那么多。我记得有一次来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留齐秦式发型、名叫扎西的布依族男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并不知道我们日后会成为朋友。朴玉善还有一个老乡叫南香善,是北大哲学系88级的,一个爱化妆的胖胖的女生,经常抹着蓝眼影。一次小朴到北大玩儿,回来跟我们说:“南香善同屋一个女孩,像个男的,还抽烟,可吓人了。”哈哈,世界就这么小,原来这个人就是我研究生的同屋好友陈昕晔!

张庆波是河南人,最爱吃面条,第一次去食堂打饭面对米饭愁肠百结。她每次一回家,再开学来的第一天都要在河南话和普通话之间进行语言模式切换。庆波其实非常有才情,我至今记得她写乡愁的诗,有余光中之风,玩扑克算24,亦是高手。我在北大读研的时候,经常跑到她研究生宿舍去玩,她的同学里有个长发美眉,人看起来很柔弱,但却经常有奇遇,比如:一次她想去1号楼打长途电话,就走进去排队,看着一排男生面墙站着,觉得人很多,就等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男生转过来,目露惊吓之意,她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跑出来,呀,进了男厕所啦!

我和肖星同学那是缘分颇深,我眼看着她从年级之花变成美女教授,从学习高手成长为会计学家。我俩目前是对门的邻家,俩儿子那是真正的发小,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跟着我俩一起散步,然后一起上幼儿园、小学,从每见必打的顽劣小男孩变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好兄弟。在学校的时候,肖星和王永胜有个著名的大尾巴,电灯泡李惠平同学,他坚持数年如一日地跟着他俩“三人行”,成为七食堂一道亮丽的风景。她的中学同学也很有趣,平时说话都跟说相声似的,我经常在一旁跟着傻乐。记得他们讲过一个段子:经管学院陆俊停同学长得比较成熟,还在中学时候就被认为是其他同学的爸爸,那个倒霉的同学被公交车上其他乘客斥责:“也不给他爸让座!”

其实在清华,做一个女生是很幸福的,因为通常都会成为班级男生呵护的对象。我们年级呢,各班特色不同。机93班的男生最绅士,会把每一次的机会让给他们班的俩女生,张庆波和肖星,从学习美术课的资格到观看北京市大学生文艺汇演的门票。说到那次演出,真的好后悔呀,我因为毕业论文没写完忍痛放弃了那次机会。他们不仅和杨澜照了合影,还见识了北京外国语大学90级同学何炅青涩的学生时代出众的喜剧才华。我们机91班男生最随意,他们从来都没把我们当成女的!一次全班男生集体观看莎朗·斯通的《本能》,李璐正好在男生宿舍,于是一起观看。我们好奇地询问观感,李璐说:“这帮家伙,碰到刺激的镜头还要求重放!全不顾我在场,我一半时间都在假装翻报纸!”至于机92班,那是最有个性的。杨军会作曲,写过“南飞的大雁会告诉我,哪里有快乐?”但后来他的热情就不在文艺上面了,各种初级商业行为占领了他的时间。大四时候,我和机92某个宿舍的同学经常一起玩,我们一起喝过很多次酒,爬香山,游植物园。一次余伯男喝多了,情况很严重,送到北医三院后,所有同去的朋友都没有钱。我半夜敲醒28号楼熟睡的同学们,问赵志刚借了400块钱,紧急送往北医三院。我们宿舍5个女生曾经为李惠平同学集体打了一件毛衣,李璐同学手艺好,负责前片,而我老织错,使得我负责的部分有好几个洞,只好作为后片,最后收口的工作由朴玉善完成,但是口收得太小了,幸亏李惠平同学头小,要不根本穿不进去。记得我跟高年级同学借毛衣针的时候,她们惊讶地说:“你们心眼可真好。”可不是吗?我们在刚开学那年,因为听说机92班的同学不开心,想家了,而给他们去送礼物(事后想想我们是有些傻气,呵呵)。我们还曾因为一个西瓜的贿赂就把电视机借给我班男生看世界杯,呵呵。姐妹们,即使红颜褪去,亦愿我们永远保有一颗通透的心。

三、生活

清华女生被外间妖魔化了好久,坊间的传说中总是丑得人神共愤。其实,只是大多数比较朴素。记得肖星的中学同学一来,我们宿舍就蓬荜生辉。她们去跳舞,卖门票的居然一下子就能肖星给摘出来,人家说:“因为你一看就是清华的!”说起跳舞,那是当年校内很流行的娱乐活动,海报写得都很震撼:“乐队演奏,高花伴舞。”这个“高花”,是机械制图术语,特制表面光洁度高,要不是学工科的可能还真不知道这特指美女。“过了今夜不再有!”好吧,那是王杰最风光的岁月。每逢周末,在尚余少许饭菜味的大食堂里,打扮得艳丽妖娆的各位师姐们香风阵阵,在饬得衣冠楚楚的师兄们的怀抱中翩翩起舞,是令人难忘的情景。不过我们宿舍的人似乎都不太擅长,也就李璐还跳得不错,也比较爱跳。我因为做过几次“壁花”,再兼之一碰到研究生师兄就索要地址而倒了胃口,就再也不去了。肖星是碰到过更为夸张的,因为那个倒霉男生的粗鲁之举,她快把自己的脸都擦破了。

清华有很多食堂,我们常去的就是七食堂和九堂,这俩食堂因为挨着女生楼,女生很多,当然因此男生也很多。食堂师傅们都很有趣。记得食堂早晨的馒头啦、咸菜啦、粥好像都是交完饭票后自取,有一次,一个小伙子舀了满满一碗咸菜,师傅恶狠狠地说:“死你!”打小炒的时候一定得站到正确的队,打菜的师傅要是那个女的,你看着吧,碗底,要是赶上男师傅,那是一大勺。要是男生,正好相反!其实女生们也很爱吃肉的,军训的时候,大家肚子里都没有油水,一次看到吃红烧肉,精仪系的程瑾居然眉开眼笑地说:“大肥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和肖星因为酷爱九食堂的炸红薯片,有次居然一气买了八两,后面的男生才买一两,打饭师傅皱着眉说:“瞧瞧人家姑娘,八两,你,一两!” 李璐和肖星爱吃鸡头,七食堂的师傅一看见他俩就吆喝,“有鸡头!”李璐吃鸡头,那简直堪称艺术,顺序井然,吃完的骨头一根肉丝也无。每年寒暑假回来,大家都会带家乡的特产,李璐带过镇江的水晶肴肉,因为天热都有味了,结果拿到男生那边,一抢而光,大家还振振有词:“嫌有味儿,那别吃了。”去得晚的同学因为没抢到,还愤恨了很久。

刚入学的时候,清华的女生宿舍男生还可以进来,有人甚至在我们宿舍打过一宿牌。第二年,女生楼就变成了仅周末可上楼,于是被戏称为“熊猫馆”。寝室熄灯之前,楼前面都是难舍难分的恋人,而到了周末,我们就会在水房里看见帮女生洗衣服的五好男朋友。水房里经常有老鼠穿梭的身影,最开始还胆战心惊,后来就见怪不怪了。但是,5号楼前的银杏树,一树金黄,美得惊心动魄。

每到早晨,清华主路上就飞驰着各色自行车,那次第,仿佛赛龙舟。因为买的都是淘汰的二手车,所以各有各破的精彩,比如“见鬼”的车子,就是随时都能自动上锁,在下坡时候可想而知有多惊险,而我的车子座位好像弹簧特别灵敏,以致于骑起来我一直处于弹跳状态。至于没闸的,那简直近似于标配。肖星曾见过一位大哥,站在自行车的脚蹬子上,双手撒把,其中一只捧个西瓜,从广播台门前的大斜坡呼啸而下,看得她一身冷汗,须知,那时节如果斜刺里杀出一员骑标配自行车的猛将,必将出现向前翻腾五周半的高难度动作。大部分自行车似乎都没有支撑,于是校园里的各种大树旁常偎依着各路花色的小车,要从密密麻麻的自行车群里取出自己的车子也绝非易事,需要有耐心、技巧,稍不注意它们就会呈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一片,而你的那辆,就压在最下面!

学校的功课重,特别是制图,不仅是脑力活,更是重体力劳动,有时月上枝头,才看见三三两两的同学肩扛丁字尺,拖着疲惫的脚步,“带月荷锄归”。唯有音乐,帮助我们挨过艰难时刻。我们班的制图“号子”,是赵传的《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这歌的高音,撕心裂肺,特别适合画出一道笔直的长线。估计要是改现在,就该唱《死了都要爱》了。军训时候学了一首歌,叫《小白杨》,教官五音不全,每一遍都要变调,以致于到后来我们已经不知道这首歌的确切音调是什么了。我们班的另一首班歌名叫《高楼万丈平地起》,在实习的时候特别适合集体怒吼。当然,我们更爱唱《闪亮的日子》:“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

  犹记得,二十多年前的东大操场,每晚皆有人弹着吉他纵情歌唱,声音划破夜晚静谧的空气。三教的走廊墙壁上,写满诗歌的大白纸铺天盖地,一个个浓墨泼洒的斗大的字酣畅淋漓,“羊/坐在草原上/无边无际的善良”。西大饭厅的新年晚会上,有人高歌《一无所有》,还有人跳上台去,大声朗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毕业时刻,不舍的眼泪伴随留恋的歌声、烛火,闪耀在清华园的各个角落。“诗酒趁年华。”我们在最好的时刻相遇,成为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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