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我的回忆

2008-07-18 |

刘述昆* (1964)

毕业四十年了,真是人生如梦,一眨眼就是六十有余。人老了总爱回首往事,回忆在清华六年美好的时光,心里格外高兴,老师的谆谆教诲,同学间的纯真情谊,历历在目。毕业后四十年感想很多,归结到一点,清华“自强不息”精神一直在激励学子们去战胜困难,踏实工作,为国尽力。

清楚记得四十年前毕业分配时,清华毕业生中响亮的口号是“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出身于贫寒的农家,靠国家的助学金才读完大学,毕业后回报人民是我唯一的心愿,我毅然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结果如愿以偿,我被分配到核工业部青海221厂。那里海拔3200米以上,空气稀薄,人感觉明显缺氧气,呼吸不畅,气候严寒,年平均气温只有摄氏零度上下,周围的山峰终年白雪皑皑,一年中有好几个月是寒风呼啸,飞沙走石,走路上班很困难。由于气压低,吃的是夹生饭。我报到后没有去参加当地农村的社教而是直接去厂里工作。221厂是我国第一个核武器研究基地,与世隔绝,一到基地就接受严格的保密教育,一个组内各专题之间相互保密,有一种神秘感。当时我和一位同事负责一种核材料的安全贮存和运输课题,因当年四月,该材料在贮存中发生一次大的燃烧事故,造成了大面积的放射性污染,经过一年多的努力,我们研究出了这种核材料安全贮存和运输的新方法,此法应用了二十多年,两年后我被调到厂技术处,负责核环境安全的技术管理。不久就去太原核工业部七所,我们共同完成了一个课题研究,成果被设计院应用在新建的工程中。

1972年我由干校分配去新建在四川的基地,基地建在一个深山峡谷里,生活也是很艰苦的,头两年住在席棚子里,冬天室内的水要结一层厚厚的冰,生活很不方便,日用品要到几里外的乡镇上去买,筹建新基地,一切从头开始,我和工人一起安装,在劳动中得到了锻炼,在实践中增长了知识。我提出了不少设计修改方案,仅大的就有十余项,完善了工程。

事业向前发展,不断提出了核环境新课题,1985年之后,我集中精力从事课题研究,课题之一的《含氚硅锂化合物废渣的深度除氚》,应用同位素交换技术,用氢交换渣中的氚,氚的去除率达83%以上,而萨凡那河材料实验室的研究人员J.R.Wermer用氚交换固体废物中的氚,除氚率只有70%多一点。实验结果最大限度地降低氚固体废物的放射性比活度,减少了氚对环境的危害。同时,氢交换出来的氚吸附在活化铀床上,可复用,氚是十分昂贵的核材料,研究成果有很好的经济效益,获国防科工委科技进步三等奖。在清华上学时陶葆楷教授讲专业绪论课时,强调变废为宝的思想深深植根在我们的脑海里,在工作中我一直遵循这一原则。2003年经国防科工委批准,将这一研究成果建成生产装置。我的其它课题也取得了好的成果。

1993年我们去美国阿贡实验室,布鲁克海文实验室和加拿大的布鲁斯核电站进行了核环境技术的考察。回来后,我提出在我院建“可燃核废物焚烧装置”的立项书,经批准后,我负责这个项目,和中国辐射防护研究院共同努力,一座处理低放废物的焚烧炉已建成投产,它应用目前世界上先进的热解焚烧和尾气净化技术。与此同时还建成了200升桶规模的低放废物的水泥固化装置,至此,核废物处理设施已基本齐全。放射性剂量监测表明,新基地的空气、水、土壤的放射性剂量是本底水平,环境安全,我感到很欣慰。

清华毕业后,四十年远离繁华都市,在艰苦的环境中工作,生活清贫,我无怨无悔,但时常觉得惭愧,惭愧的是没有骄人的硕果献给母校,只是尽了自己一点微薄的力量。校友胡锦涛2001年视察我们院,2003年院庆45周年他题词“铸国防基石,做民族脊梁”,经过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成千上万人的艰苦努力,才有“两弹”的成功,才能始终保持战略核威慑力量的有效性,为军队提供最先进精良的武器装备,为国家和民族安全铸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国防基石。王淦昌、邓稼先等科学家为此呕心沥血乃至付出生命,这里也有成百的清华学子为此奋斗,我为是其中的一员而感到很自豪。校长张孝文曾来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看望校友,清华没有忘记我们,大家很高兴,他和我们座谈时,鼓励校友继续努力,为国防事业多作贡献,要我们给《清华校友通讯》写文章,报道这种艰苦奋斗,报效祖国的精神,鼓励后来者。

* 作者为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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