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我的音乐人生

2011-01-21 |

(1960自动化)

在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前夕,我们自动化系企03班也迎来毕业五十周年的庆典聚会。我又一次回到魂牵梦绕的清华园,又一次见到多年未曾晤面的老同学们。

50年代清华军乐队在演出。右侧第四排吹小号的左起第三人为张齐学长

张齐学长(右)与杨洪基重逢在“艺术人生”

五十年的沧桑岁月,不仅改变了清华园的面貌,也改变了同学们的容颜。我们大多已是白发苍苍,然而都照样迈着自信的步伐前来参加这次有意义的聚会。相对于五十年的漫长岁月而言,今天的短短几个小时的聚首,确是显得过于短暂也过于仓促了。显然,大家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端详着眼前一张张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面孔,脑海里的思绪立即飞回到那遥远的过去,令人不禁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此时此刻,一切话语均属多余,而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却是大家依然健在。今天大家能从四面八方赶来欢聚一堂,至少可以证明一点,这五十年的风风雨雨,我们总算挺过来了,我们是幸运的。

感叹之余,我自感尤为幸运。在清华的五年间,我不但和同学们一道学完了本专业的全部课程,还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得以师从周乃森教授另外学了一门看似与本专业无关,然而却实实在在影响我一生的音乐课程——“小号专业”,并成为一名令人尊敬的清华大学军乐队队员。然而话说回来,要在清华同时修完两门不同的专业也并非易事。这意味着,我要比同学们付出得更多,因而也更累。但却十分值得,因为我同时得到了多姿多彩的学习生活和感受。就拿参加国庆节的游行来说,军乐队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面吹奏着雄壮的进行曲,一面引导同学们列队通过天安门广场,那种情景真是够自豪的。又如在新年的狂欢舞会上,军乐队总是一支接一支地为同学们演奏着优美动人的乐曲,虽然有点累,但是看到同学们随着乐曲忘情地翩翩起舞,我们心中却充满了无比的快乐。特别是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在同学们热烈的欢呼声中,军乐队立刻奏起传统的《狂欢舞曲》。舞会也随即沸腾起来,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此情此景,虽过去了几十年犹历历在目。此外还有,在十三陵水库工地的劳动中,我曾作为“号兵”为同学们的作息时间司号;又如在清河制呢厂为工人们演出和联欢,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为纪录片《清华大学民兵师》配乐录音等,都是些令人难忘的片断。

五年间,在数不清的各种演出活动中,最为耀眼的,我认为应是1959年春季,军乐队随清华大学学生文工团一道远赴上海的宣传演出。在上海交通大学的礼堂里,军乐队的合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拉开了演出的序幕。整场演出博得了青年学生们热烈的掌声。我们在演出之余还专程拜访了著名的上海管乐团,他们特地为我们举行了专场演出,演出曲目中有《光明行》等一批他们新编的合奏曲。他们的高超技艺和敬业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光明行》等曲目,后来也成了我们军乐队演出的节目内容。赴上海的演出,使不少同学错过了春季的课程考试,我也是其中之一,为此,学校专门为我们安排了补考。我记得我和我们班的张五球同学一同参加了《电力拖动基础》的补考,我们都得了满分。我还记得,学校来还作了专门调查,结论是,参加了学生文工团的同学,虽然负担重了,但学习成绩没有受影响,甚至还超过班上同学的平均水平。这个结论并没有使我们感到意外,但却令我们感到十分欣慰。

在音乐的陪伴下,日子过得飞快却又十分充实。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我们终于要毕业了,终于要离开美丽的清华园和朝夕相处的军乐队了。每念及此,总使人黯然神伤。

幸运的是,我毕业后被分配在中科院,我工作的研究所就在中关村,与清华园仅一墙之隔。如此便利的条件,使我仍然有机会不时回到清华,可以继续向周乃森教授讨教。

在中关村中科院俱乐部,我荣幸地被委任为乐队队长,负责重新组建中科院乐队。我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充分利用八小时以外的时间,在不断提高自己小号演奏水平同时还学习了钢琴、单簧管、双簧管等多种乐器;进修了作曲、和声、配器及乐队指挥等多门知识,培训、引进了大批乐队队员,从而在很短时间内,把中科院乐队打造成一支名噪一时的乐队,圆满完成中科院的各项宣传任务。那时,无论是“十一”在天安门广场的群众狂欢晚会还是“五一”在颐和园的游园活动,我们乐队始终是中科院群众联欢圈子的核心。

我毕业的年代恰逢三年困难时期,物质生活极为匮乏,然而精神生活却异常丰富,交谊舞会十分盛行。我们乐队则经常被邀请去为舞会伴奏。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则是政协礼堂、科学会堂等处。由于我们乐队演奏的轻音乐风格和异国情调,因而吸引了众多喜爱音乐的朋友,也吸引了众多专业和准专业的歌手们。他们也经常登台和我们一道表演,共同陶醉在美妙的音乐旋律中。久而久之,我们便成了莫逆之交。在工作余暇,我们还经常举行家庭音乐聚会,互相观摩和欣赏。从那时起,我也逐渐爱上了声乐艺术,并开始尝试写作声乐作品,如《南海之夜》、《春波曲》等。

文革前期,我们在大唱革命歌曲的洪流中度过,而我们乐队始终是这些演出活动的基础。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由我们乐队伴奏而由我亲自指挥的中关村小学百名红领巾组成的大合唱《歌声飞向亚非拉》曾被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场录音播出,影响甚大。而后来,我们为中科院合唱团伴奏演出的大合唱《长征组歌》、《诗词组歌》等,则把这一群众性的歌咏活动推到了顶点。

“文革”后期,我离开了北京,离开了我的乐队和我的音乐朋友们。我到过江西的农村,河南的平顶山煤都,广西的南宁,最终来到了北部湾畔的北海。我接触过农民、工人和海员,我从事过科研、教学、设计、管理等各种不同性质的工作。我参加了民主党派,主持建立了“九三学社”的基层组织。我当过政协委员和人民代表,体验过“参政议政”的滋味。然而,环境和工作的变动,并没有改变我对音乐的那份执着,我仍然在探索音乐的奥秘,我仍然在努力组织新的乐队,创作新的乐章。代表这一时期的作品有歌曲《海员之歌》、合唱《年青的造船工人》、合奏曲《青年海员进行曲》、舞蹈音乐《光荣的油漆工》等。

改革开放后,我秉承清华军乐队的传统,组建了“海风乐队”。我一面发掘整理清华军乐队当年演奏过的传统曲目,一面创作改编大量的新作作为乐队日常排练演出的曲目。这方面的代表作有《节日进行曲》、《八月桂花》、《友谊之河》等。乐队表演也从单一的合奏发展成既有合奏也有齐奏、重奏等多种形式。在巩固和提高乐队的基础上我们又成立了“海风合唱队”。为了提高合唱队的演唱水平和演唱效果,我把“海风乐队”和“海风合唱队”合并为“海风乐团”。无论演唱合唱、小组唱、重唱,都有乐队伴奏。为此,我改编了大量的古今中外的优秀歌曲,也创作了不少新的歌曲。如《白衣天使颂》、《我的祖国》、《东方之珠》、《夕阳红》、《希伯莱奴隶合唱》、《欢乐颂》等。

由于海风乐团演出曲目的多样性和灵活性,因而倍受各界群众的欢迎和喜爱,所以我们经常被邀请到一些单位或基层进行宣传演出。我们的足迹遍布北海市和合浦县。此外我们还到过北京、南宁、海口等地。最有意思的是2007年的春节前夕,我们应邀到北海—海口的客轮上为返乡过年的旅客和船员进行慰问演出,那真是一次难忘的海上演出啊。

除了应外单位邀请的演出外,“海风乐团”自身还定期于每一季度举办一次内部观摩演出音乐会,分别为“海风之春”、“海风之夏”、“海风之秋”和“海风之冬”,每次都突出不同的主题,尽量做到常演常新。这个制度,我们已坚持了数年,对提高乐团的演奏、演唱水平有很大的好处。2009年春节过后,我们还请到了我的老朋友、总政歌剧团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解放军艺术学院客座教授张汝正同志,来北海为“海风乐团”合唱队作声乐辅导专题讲座,对提高合唱队的演唱水平有很大帮助。

2009年8月,我荣幸地接到中央电视台的邀请,作为“艺术人生”栏目的特邀嘉宾,参加了“杨洪基美声五十年”节目的现场录播。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和分别了40年的老朋友杨洪基,竟然是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时刻、这样一个特别的舞台上重逢。这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场面,我们激动地拥抱,激动地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完全忘记了我们是在现场拍节目。我想,这个节目既是杨洪基从艺50年的标志,也是我们共同走上音乐人生道路的一个里程碑。

今年4月,时隔不到一年,我又回到了北京,回到了清华园,又和同学们欢聚一堂。为表示我对母校、军乐队和同学们的一点心声,特奉献上一曲《清华之歌》和《海风乐队合奏曲》,以资纪念。

2010年5月于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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