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友联络

作为西南联大毕业生，同时也是北大校友，我每年都有幸收到北大校友会主办的《北大人》。在今年刚出版的春季刊上，一篇名为《同学眼里的李克强》的文章引起了我的注意。作者陶景洲与李克强总理是北大77级法律系同学，他在忆及当年系里的老师们时说：“当时，北大法律系有不少名师，如到过延安的陈守一系主任，国际法教授王铁崖。其中，对我们影响很大的有一位老师就是外国宪法和行政法学家龚祥瑞教授。龚祥瑞教授早年专治政治学，曾赴英国深造”。陶文所提龚祥瑞先生也曾是我的老师，若就此将时空往前推71年，他正在西南联大任教。

1941年，我入学西南联大文学院历史系就读。按学校规定，我们必须选学两门社会科学课程，我在大一时先学的是陈岱孙先生开设的经济学概论，大二时，第二门课程就选修了政治系龚祥瑞先生讲授的政治学，选这门课的同学不是很多，上课地点就在新校舍靠北端的的一间不算大的教室里，每周约三节课时，修满有6个学分呢。当时龚老师30出头，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我总记得他穿一身长袍，方方的脸，戴一副眼镜，每次上课时喜欢双手撑着课桌讲，他声音洪亮，语气很有力度，讲解专注，专注到似乎全身心都融入到了授课内容的世界中。很自然的，我们这些听课的学生也深受其感染，上课时似也融入到龚先生讲课的世界中去了。龚先生讲课的特点是系统性强，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话，喜欢时不时地用舌头舔一下嘴唇，这个有趣的习惯动作也让我印象颇深。

政治学考试是学年的最后一门考试，我清楚地记得龚先生所出的四道题全是问答题，需要考生综合运用所学知识有所发挥才能解答完整。那次考试我发挥得不错，自我感觉对这门课作了一个较好的总结，收益充实，这是我在西南联大读书时唯一记得的一次考试，这也说明龚先生考试的命题有其独到之处。当时因日本飞机空袭减少，我们家已经从乡下的梁家河搬回到城里，疼爱我的外婆要我考完后回家吃饭，以补充点营养，那顿饭我吃得特别香。后来分数公布，果然我拿到了高分。

龚先生教学极端认真负责，学问功底扎实，系统性和逻辑性都很强， 无论是上课还是考试都能引发学生的专注和兴趣，启发学生独立思考，因而让学生学得很充实，这一点正是一个好老师所应具备的优良品质。应该说，我后来也走上讲坛当教师，并一辈子从事教育工作，如果说多少也获得过一些成绩，应与龚先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不无关系。我在“忆母校西南联大”这篇文章中，亦提到过当年选修龚先生政治课，但限于篇幅未谈及细节。现在看到陶景洲的这篇文章，勾起我对往事的片断回忆，遂写此短文，以缅怀龚祥瑞先生。

一个好老师是永远不会被学生遗忘的！

写于2013年端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