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孟凡茂（1979 自动化）

台湾学者苏云峰所著《罗家伦与清华大学》谈到罗家伦就任清华大学校长之后续聘清华原有教授事，文中说，“重发聘书，于1928年10月29日，一天内送去教授聘书18份为期一年。按原有教授55人，等于解聘37人。”这样写是要表明，罗家伦整顿清华的魄力和成效，一下子就把三分之二的原有清华教授都给辞退了。但是，这个数字并不符合当时清华的实际情况。苏云峰注明此段文字出处是1977年《传记文学》所载马星野的文章《我所认识的罗志希先生》。这种回忆文字，日期和数字都需要与史料核对才可接受。按说查一下清华大学的档案，问题并不难解决，可笔者一时还办不到，只能依据手边的资料来讨论。

第一、关于发聘书日期，1928年清华大学秋季开学日期为10月12日，聘教授事应在开学之前完成，不可能到开学半个月后才发聘书。据1928年9月29日《吴宓日记》，“宓之聘书已送来，名义为外国文学系教授，月薪果340元，期至明年七月底止。”由此可知，发聘书日期应为1928年9月29日。第二、解聘原有教授37人，解聘那么多教授谁来任课？罗家伦又新聘多少教授？

据吴洪成著《生斯长斯，吾爱吾庐——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所引1928年10月29日《国立清华大学校刊》刊载的《各系主任教授教师一览》统计出教授60人，讲师15人。关于当年新聘教授人数有不同的统计数字，在苏云峰的文章中为19人，这样算来，续聘原有教授就多达41人。《清华大学九十年》所列新聘教授名单为27人，可算得续聘原有教授也有33人。笔者认为，《清华大学九十年》所载新聘教授名单更为可靠，由此得知，当时辞退的清华原有教授为22人，这其中还包括9月初被学生会赶走的5人，也就是说，经罗家伦辞退的清华原有教授为17人，所以，那个辞退37人的说法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实际上，在1928年罗家伦长校后，清华学校的原有建制仍存在，即留美预备部和研究院还有最后一届学生，而大学部的已有四届学生。罗家伦接到清华大学校长任命已是8月下旬，也就不大可能从其他学校聘来更多合格教师，为保证教学，罗家伦必须近可能续聘清华的原有教师。

苏云峰著《从清华学堂到清华大学1928-1937》中引1929年8月16日《国立清华大学校刊》刊载的《国立清华大学十八年度教授及讲师一览》统计出教授为64人，并注明，原有清华教授为20人。由此可知，1928年9月罗家伦就任校长前后被驱赶和辞退的教授为22名，1929年6月，留美预备部和研究院撤销的同时又辞退了一批清华原有教授，约十余名，到1929秋，留下的清华原有教授约为20人。

“原有教授留下十八位”之说最早出现在罗家伦的文章《学术独立与新清华》（收录于1943年出版的罗著《文化教育与青年》），“整理之后，清华原有教授留下十八位。”据笔者考证，这篇名为“就职演说”的文章并非罗家伦宣誓就职当日所写，而是为了出书在1940年代重写的（参见《关于国立清华大学校长罗家伦的就职演说》/alumni/infoSingleArticle.do?articleId=10052346&columnId=10007841）。也就是说，罗家伦靠记忆重写的就职演说辞，使得1929-30年间的事提前在1928年9月18日发生了。由于因《学术独立与新清华》的影响力，“原有教授留下十八位”之说也就让不少人信以为真，出现在许多介绍清华历史的文章中，但这并不是历史事实。

2014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