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吴岩柏:有约二十年

2008-04-24 |

吴岩柏,1983级中文系

在校时第一个校庆那天,我们宿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是一位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平凡质朴,很客气。她说她只想看看那间宿舍,那张床,因为那是她二十年前的宿舍,二十年前的床。短短的几分钟,她默默地注视着那普通的房间,而我们六个女孩子好奇地注视着她。她脸上的表情我们却读不懂。

二十年后,我变成了她。才知道这二十年后的回首是怎样的特殊;才知道这拥抱昨天的感觉是如何的厚重。

二十年前,当我们离开清华园时,我们是乳燕飞离剿穴;我们是雏鸟第一次展翅;我们是顺溪流入海的鱼儿……

校园永远是时代的前卫。一批学生走了,带走了只属于他们的时代印记;新的一批学生来了,带来了更新的思维和时尚。19831988,清华园是我们的。我们那时在食堂里站着吃饭;六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宿舍;每座宿舍楼有一部电话;骑车去中关村的农贸市场,拿粮票可以换鸡蛋;课余时林间小路上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谈话,极有可能是在认真地交流思想或者讨论工作;谈恋爱是要受到组织批评的;周末开舞会的食堂会飘出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歌声弥漫在空气里,经久不散;晚饭后自习室永远是拥挤的,去晚了就找不着座位。用电脑的时间像现在用卫星连线时间一样珍贵;那时“三院”还在,我们曾经烤着火炉上课;那时我们梦想中国走向世界;那时我们不担心谋职;不懂名牌;那时我们只听到一点摇滚,从未染耳rap。如同变化是它延续的标志,传统则是校园最值自豪的品牌和根基。清华园是一个工厂,输入的是璞玉浑金,输出的是建造一个社会的崭新发亮的零件。近百年的历史,一代代清华人保持着严谨求实、自强不息的传统。母校注入我们血脉里的是使命感,是意志力,是成功的自信心。记得入校时贺美英老师曾特别对我们女生讲:“在这里学习,意味着你们将来要但当重任。要把自己的感情变得粗糙一些,这样才能应付艰难的局面。” 这些年来我都不曾忘记这句话,虽然不能完全做到,遇到坎坷时会自然地拿它来鞭策自己。清华园不仅仅是工程师的摇篮,它更是陶冶情操、磨炼意志、滋养性情的苑圃。

回首往事,我相信许多人会与我有同感:我们最美好的时光是在清华园里度过的。

珍藏在我心中的画册里,是中秋夜和同学们在昆明湖上泛舟,明月当空,琴声和浆声相伴;是第一次走进老图书馆,望着曹禺先生写«雷雨»时坐的书桌时的感慨;是闻亭的清雅、水木清华的幽静;是在三教夜读的严冬酷暑和每次考试结束的轻松;是国庆三十五年天安门广场的纵歌欢舞;是黄昏漫步在圆明园的荒郊野趣中的浪漫;是春夜雾霭里荒岛上的笛声;是一次次班里组织的郊游;是随文艺社团参加的每一次演出……。

我的纪念册里有许多恩师。清华的老师们是清华传统的缩影。他们质朴无华,教书育人,甘做人梯。我的导师中,有像精仪系的吴宗泽教授,成了我人生的导师和慈父般的长者。音乐室的老师教过我拉大提琴,印尼归侨老师教过我画画,他们不仅无偿施教,引领我们入艺术的圣殿,他们展示的是为人师表的热忱。

当然,纪念册里为数最多的是学友。同学是一生的朋友。只因为那时住一间斗室,只因为那时骑车奔往同一个教室,只因为曾经一起幻想、一起走过如歌的年华,无论人在海角还是天涯,清华园永远把我们连在一起,无猜无忌。

站在二十年里程碑前,我们的身后是绚烂如朝霞的梦和坚实的脚印、少年的奋斗;我们的眼前,是时不我待的纷繁世界、斑斓人生。愿你我永保一颗年轻的心、赤子之心,拥着我们的梦想和爱心,凭着我们的信心和健康的体魄,细品人生的苦乐,自强不息,再走出一个精彩的二十年!

20083月于美国密西根

(转自一九八三年级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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