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忆当年

2010-06-21 |

(1980精仪)

参加工作已40年有余,其中在清华大学的4年是我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一段。回忆那难忘的时光已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美好享受。正如我们班何茗同学所说,岁月在变,学校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对母校的眷恋。

2009年吴雁学长在清华大学近春园莲桥

一、6字班学员1977年入校

我们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根据毛主席“大学还是要办的”指示,从1970年至1976年,全国高校共招收了6届推荐入学的“工农兵学员”。1977年夏,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工农兵学员”成为了历史。

1976年,中国的历史发生了许多大事,有喜有悲。悲的是领袖辞世、唐山地震,喜的是粉碎“四人帮”、结束“文化大革命”。粉碎“四人帮”是在当年的10月,随后中央对“四人帮”插手很深的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的领导班子进行了改组。由于改组等调整工作,学校推迟了这年新生的入学时间。我们6字班学员,实际是1977年3月才报到入学的。

二、初入大学,补习半年

我们光(光学仪器)6班34名同学,来自工厂、农村、学校等工作岗位,从一名普通工人一下子跨入大学校门、走进全国最高学府,在惊喜与兴奋的同时,更多感到的是压力。毕竟是“文革”期间上的初中,基础不甚牢固,能否适应学习环境谁也没有底。入学后,学校首先组织了新同学摸底考试,估计是参差不齐。针对我们的实际情况,学校决定利用半年时间进行补课,从初一课程开始,补习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程,以达到高中毕业水平。记得同时开的课还有政治、哲学、英语、体育等。

这半年是最难、最累的,是能否顺利完成大学学业的关键和门槛。学员们就是奔学习来的,自不敢偷懒,虽不是悬梁刺股,但也是秉灯夜读,生怕被落下。老师们最辛苦,他们以培养教育我们为己任,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我们这些先天不足的大学生,帮助我们弄清每一个概念、解开每一道难题。每天晚自习时间,我们在教室整理笔记或完成作业,任课老师、班主任、辅导员都会过来答疑。他们有的年纪很大,但也经常陪伴我们到很晚。张淑英、刘济林、何庆生等老师曾先后担任我班的班主任,丁伯矩老师担任过辅导员。通过半年的学习补课,我们绝大多数同学掌握了学习的方法、适应了学习的环境。

毕业30年了,当年老师们授课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高等数学”是在主楼后厅上大课,当授课老师吴清华在讲完最后一课时,全场同学不约而同地长时间热烈鼓掌;在辅导高等数学代入方程式时,面对千奇百怪的方程,程老师风趣地说,“就是一条狗,你也把它带进去”;在讲授材料力学时,吴宗泽老师告诉我们功率的单位为什么叫“马力”,不叫“猫力”;教机械的徐士朴老师,板书非常漂亮,我们都不舍得擦黑板。

三、学习加锻炼,7+1>8

当时社会上有个口号,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我们入学后,在知识的渴求上有高度的自觉性,但在身体的锻炼上则有所忽视。老师告诉我们,“文革”前清华大学曾经有一个口号: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并且有7+1>8的理念,即每天学习7小时、锻炼1小时,其学习的实际效果将大于8小时。为此,学校采取了两项措施。一是每天下午4点钟打铃、放广播,号召同学们走出教室、走进操场。二是每天晚上10点钟宿舍拉闸熄灯,强制学生们按时休息。开始大家不太习惯,舍不得时间,但后来接受了、主动了。铃声一响,就互相招呼着一道去打球、去跑步,操场上很热闹,去晚了就没有场地了。在清华学习的四年,我们班同学基本没有生病。母校的健康理念也使我们受益终身。

四、文化生活

看小说 1978年初,《人民日报》转载徐迟的长篇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介绍中国科学院研究员陈景润成功证明“1+2”的感人事迹。我至今保留着这篇报告文学,当时赞誉陈景润的证明是“空谷幽兰、高寒杜鹃、老林中的人参、冰山上的雪莲、绝顶上的灵芝、抽象思维的牡丹”;一位英国数学家给陈景润来信,“你移动了群山”。《哥德巴赫猜想》像一阵春风在校园掀起,老师、同学们争相传看,充满了兴奋和喜悦,大家在感叹陈景润不懈追求精神的同时,更感到了崇尚知识,尊重科学、尊重人才时代的到来。

听广播 每天中午12点,是广播电台的小说连播节目。我们边吃饭、边听广播,物质和精神双重享受。记得刘兰芳的《杨家将》播了很长时间,她口齿干净利落,略带东北口音。随着对“文革”前17年的重新认识,一大批好作品得以问世和复出。如彭德怀秘书景西珍写的《彭德怀自述》,听得催人泪下;李宗仁秘书程思远写的《李宗仁归来》,过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特别是张扬《第二次握手》的播出,苏冠兰、叶玉涵、丁洁琼等科学家曲折的爱情故事,使我们为主人公命运牵肠挂肚。而当小提琴协奏曲《梁山伯与祝英台》回荡在清华校园时,随着那美妙的音符和旋律,感觉如梦如幻……

看电影 谁都喜欢看电影,只是有学习的压力,不敢完全放开。除大礼堂外,清华大学的西操场时常放露天电影。露天电影没有固定位子,前边的席地或坐砖头,中间的自带椅子、马扎,后边和外围的人全部站着。记得一个冬天的晚上,晚自习后,听说操场放电影,马上赶了过去。站立的人已是里三层、外三层,一点空隙都没有。我发现有几个人站在自行车后架上,无遮无拦。我有车,也站了上去,视野开阔,效果很好。那天特别冷,风很大,站在车上长时间不动,一会儿脚就麻了,想慢慢下来已经不可能。电影还没有演完,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往下一跳,连人带车倒在地上。不想产生了连锁反应,其他几个站在车上的也坚持不住,呼呼啦啦倒了一片,引起一阵哗然。

看电影也是奖励。1980年夏天的一个周末,系学生会发给我班6张电影票,美国影片《巴顿将军》。如何分配呢,班委会研究决定,发给前日献血的同学,同时可以不参加当天下午的闭卷考试,改为开卷,下周一交卷,我是献血人员之一。1979年北影拍摄《李四光》,有李四光上课的一个场景,在主楼后厅,由孙道临主演,我们当群众演员。之后在清华大学免费放映一场,作为酬劳。

看电视 大概到大三时,系里给宿舍楼配备了电视。记得是每两层楼1台,我住的四楼恰好有。电视是黑白的,好像是12寸,平时放在楼层东侧房间,晚上大家可以看新闻,有好节目就搬到楼道里。应是在1980年,首都体育馆举办“新星音乐会”,电视台实况转播。那天,不少人早早就把椅子搬到楼道,占据有利地形,待将电视机摆好后,椅子已挤满了大半条楼道,中间的几间宿舍完全堵死。好在学生宿舍两头都有楼梯,否则就影响交通了。新星新秀音乐会很成功,苏小明等一批新人一夜成名。

在清华学习期间,社会上发生了许多变革。随着高考制度的恢复和7890字班的新生入校,我们倍加珍惜学习的机会,激发了创一番事业的决心;随着“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大讨论,我们看到了人民的力量。在获得知识的同时,我们还感受了清华求真、向上、育人的治学精神,学习了老师们朴实、敬业、严谨的作风,让我们受用终生。作为一代清华人,虽不敢说无愧母校的教育培养,但我们从来没有懈怠,一直在尽力工作,也取得了一些成绩。

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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