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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铁权:离别的感言——怀念承宪康

2012-03-06 |

蓬铁权(1961机械)

蓬铁权所绘承宪康像

承宪康是一生工作在清华的老师,是大半生生活在清华的朴实无华的人。

我虽然在清华上学仅几年,但是与承宪康却有一生的情缘。我该尊称他为“老师”,可是总觉得那样会拉远我们的距离。就连称他为“学长”都觉得别扭。心中的他就是我的兄长。

他比我高两届,与我同岁。56年我入校田径队,练中长跑,他还没毕业,但已是校团委的干部,兼做我们的辅导员。从那时开始,我们同在蒋校长“德智体全面发展”教育方针的指导下,实践着“争取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的目标。我们是队员,他是干部,却没有丝毫的领导者的官气。在训练、比赛、学习和生活方面他对我们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帮助。在思想工作方面,他对我们总是善意的鼓励、劝导。十分尊重我们的人格,在当时普遍讲“斗”的时代,他给我们的是温暖的阳光。我们心中的任何想法和难言之情都想跟他诉说,包括找朋友(对象)的“机密”情报也愿意听他的看法和指点。59年他毕业之后第一项工作还是体育代表队的工作,任党总支副书记。我们相继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岁月流逝,但他对我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始终关心。说起我们队友的情况他总是如数家珍。我们也都与他保持着联系。多年来回到母校都要去看望他。无论他调到什么部门,始终如一。在他调任校友会副会长之后,联系就更多了,校庆活动、校友座谈,专题讲座,他每每邀请我们到会。他在清华几十年的风雨路程,我们也都十分关心。几年前在一篇介绍刘冰在文化大革命遭遇的文章中我看到这样一段文字:“刘冰回忆,在这段痛苦的日子里,有一位青年教师承宪康给他带来力量。承宪康几次带刘冰去批斗会会场,看到四周没有人时就小声告诉刘冰说今天是什么人召开批斗会,主要说些什么。承宪康还嘱咐刘冰:不要紧张,批判还是老一套,他们问什么,你应付几句就行了。为了将来,你要多注意身体。饭要吃好,别生病,这很重要。听到这样的话,刘冰真切地感受到:人间自有正义在。”

我看了肃然起敬,啊,仁者、善者—--承宪康!。

多少年来,他和我们当时的队友一起度过相知相聚的日子,享受着“五十年友谊”的温暖情谊。

不料,祸从天降,0910月他被诊断得了肝癌。我们都为他祈祷,祝他康复。他也很镇定,积极配合医院的治疗。但是为了有效的治疗和不麻烦别人,他断绝一切来往:不接电话,不见来客,不上网通邮。在学校的精心安排下,医院的治疗一直在有序地进行着,我们这些老朋友非常关心他的病情,一有消息就互相转告,有时大家联名写信,问候他、鼓励他,把信塞进他家门缝。2010年,我生日的那一天,突然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首先祝我生日快乐,接着安详地告诉我他的病情、治疗效果和日子是怎么过的。他让我把他的情况转告给老朋友们:“请放心,我还活着,还有信心战胜疾病。请大家好好保重,注意健康,健康是最重要的!” 之后的日子趋于平静,在校园路上看见过他的人都说“气色挺好”。后来他还到八宝山参加了张益老师的告别仪式。

去年1115日,我刚从国外回来,接到他的电话,当时我正听说他的病情在恶化。果然他的声音很孱弱,只说了几句话,就是让我明天到他家去一趟。

第二天,我和年轻的住在校内的校友张伟斌一起到他家,他开门后,我看到他黄瘦憔悴的面孔,一阵心酸。坐下后他右手托着脑门,左手捂着腹部,紧锁眉头,似乎是忍着疼痛。

他开门见山说几件事:

第一,身体的现状。肝脏已完全坏死,只靠打针输液维持生命。他是宣告自己就要走了,让朋友们在那一刻到来时不要感到突然。

第二,后事从简,不开追悼会,不火化,不遗体告别,死后捐躯于医患研究。

第三,把他在1978年为招待客人用外汇劵在友谊宾馆买的一瓶“五粮液”送给我,当做永久的纪念。

第四,概括地讲述了他一生的经历。特别是损伤了身体的根本原因。讲述了在江西干校时清华老师们所遭遇的“小虫”灾难。他的肝脏从此受损,终身罹患。

短短20分钟,我默默听着他说的临别赠言,无法回应,说什么都觉得乏力。我和伟斌只是希望他别想太多,并转达大家对他的问候,希望有什么事通知伟斌,来去及时。他说:不用不用,已有学校派来的两人照顾他。离别时,我要求和他合影,他没有拒绝。啊,这也许是他最后的留影吧。

蓬铁权与承宪康最后的合影

今年27日,承宪康走了。我们虽然感到从绝症中走开是一个解脱,不要悲哀。但在我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惋惜之痛和怀念之情。

一位淡泊名利,无私奉献,坦诚待人的兄长,我们永远怀念你。

为了把疾病中你备受煎熬的痛苦形象从我的脑海中赶走,我要为你画一幅肖像,把健康、欢笑的承宪康留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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