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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冬冬:站在高处不愿下来的人

2009-12-24 |

  在外人眼里,严冬冬酷极了,他可以像壁虎一样,攀爬在几乎垂直的悬崖上。一个40度角的斜坡,他可以不用任何绳索的保护,徒手攀登上去。

  那场面被目击者形容成“就像电影《碟中谍2》里面,汤姆克·鲁斯扮演的特工”。

  可他的光辉形象只限于高山。在他租来的屋子里,乱得让人无处下脚,地上随意地扔着冰爪、攀登绳、头灯等工具。连个床铺都没有,一条金红色的羽绒睡袋成了主人休息的地方。

  “我希望能够不受任何约束地自由攀登。”说这话时,他趴在简陋小屋的电脑前。

  严冬冬倒不觉得简陋。有时候在海拔数千米的雪山上,他只能挖出个雪洞,在零下30摄氏度左右的环境里坐一夜。还有一次由于帐篷被融化的积雪砸坏,他只好在附近的岩石下睡觉。

  这些危险在登山者看来都是小儿科。严冬冬的左手食指上,至今还有一道伤疤。那是在攀登宁金抗沙雪山时,被山上滚下来的碎石击中留下的。这座位于西藏的雪山海拔高达7206米,是严冬冬攀登的第一座高山。

  原本,这个鞍山市理科高考状元、清华大学生物系本科生、北京奥运会火炬手,有好多条路可走,可他只走了登山这一条。

  这个生长在东北平原的男孩,对登山一无所知,只是喜欢在公路上跑步。2001,刚刚进入清华大学读书的他遇到一个名叫科考协会的学生团体招新。在宣传海报上,严冬冬看到了户外探险、野营训练等字眼,于是毫不犹豫地报了名。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科考原来是登山。

  和所有的高山一样,看似平静的宁金抗沙危机四伏、变幻莫测。严冬冬曾经踩到一块松动的岩石,从100多米高的地方摔了下来,幸好落到一片柔软的雪地上才安然无恙。就是这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大山的恐怖。

  大山反复纠正他有关登山的各种幻想。“哪里有时间数星星看月亮啊!”他不屑一顾地说,“外面风很大很冷,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出现。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比如化雪烧水、吃晚饭等等,这时人已经很累了。”

  至于所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心情,严冬冬也是摇头否认,“那个时候首先应该想着如何安全下山”。他个子并不高,说起话来细声细气,还戴一副眼镜,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探险者。

  即便身处高山丽水,这个理工科男生的反应也是大煞风景。攀登搭档周鹏记得,一次遇到了日出,正当他兴奋地沉浸在阳光的照耀下时,严冬冬冷冷地来了句:“这其实是7分钟前太阳已经发射出来的光线,只不过由于距离的原因,现在才照射到我们身上而已。”

  他真正痴迷的是登山所带来的涅重生的体验。“那种只有在危险与安全的碰撞中才有可能获得的体验,就好像深入龙潭,扯一把恶龙的尾巴,然后再全身而退一样。”严冬冬认为这才是登山精神的内涵。

  为了接近这种内涵,他从不接触烟酒,也不吃辛辣食品,甚至拒绝可口可乐等垃圾食品。他几乎每天都会保证3小时以上的体能训练。有时候,为了不被打扰,他甚至会半夜到马路上跑步。这种严苛的约束换来的是每分钟50下左右的心跳,这种专业运动员才能具备的心律,让他可以在光滑可鉴的雪坡上大玩游戏。

  如今,这位26岁的小伙子已经征服了包括珠穆朗玛峰在内的10座山峰,全部是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去年12月,他和周鹏两人沿着一条中国人从未走过的路线,成功攀登了一个名叫幺妹的山峰。这个成绩被圈内人称为“近10年来国内可以拿得出手”的纪录。

  为了实现“真正的自由”,他甚至信奉独身主义,并且不被工作等外界压力束缚。时至今日,他也没有告诉家人自己毕业后的真实状态。虽然有时候,为了寻找资金支持登山,严冬冬不得不做些无关的翻译工作。

  “这就像你爱一个人,说不清楚为什么,也不计较他能带给你什么,而是只想着你能从他那里获得什么。”他的好友、登山者李兰这样解释说。

  19日下午,北京刮着严冬里的大风,当其他人都裹得严严实实时,严冬冬只穿了件薄外套,而且把手放在口袋外面。“我想锻炼一下耐寒。”他笑眯眯地说。

转自 中国青年报 2009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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