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郭大力:清华的记忆(一)

2008-04-25 |

郭大力,水利系

初识北京.清华

20年前的9月,揣着无限的向往与憧憬登上了长春到北京的列车。那时候真是土啊,上大学之前就没出过省,哪像现在的小孩子们旅行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第一次离家远行,兴奋劲就甭提了,与几个同在北京上学的高中同学一道畅谈了一宿。

到了北京站,第一感觉就是人那叫一个多啊!一出站就看到清华迎新的校旗,亲切啊!上校车的时候,再次为自己的土感到尴尬,我的行李几乎是最多的,什么盆啊、碗啊,最甚的是那把丁字尺,后来到照澜院才知道什么没有啊!校车一路从东二环走过,那可是当年北京最现代化的城区,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心中已经暗许把自己交给了这个城市。

那时迎新都是在大礼堂前的,很容易地找到了水利系的接待站,认识了第一个8字班的同学方铁,他们北京的孩子是提前报道帮着迎新的。沿着礼堂经环境馆,过十食堂到十三号楼的河边小道,沐浴着初秋的阳光,满耳充斥着秋蝉欢快的鸣声,我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校内旅行。我是非常喜欢水的,因此单单是这第一次的校河边短行,就让我爱上了清华园。我还在校河边迎来了自己的爱情,这是后话了。

在北京的第一次晚饭是在北大吃的。我的堂姐在北大读书,比我高一级,后来做了清华的媳妇。此行之前,一直相信北大与清华一墙之隔的说法,走过才知此话有误。我的高中同学王长工在工物系(后来他们班并入的材料系),他舅舅是清华的老师,住在西区。循着校内地图,找到了老师的家,借了自行车。当时唯一的感受就是清华这个大啊,没自行车简直没法活。出了西门,路过圆明园,再进入北大小东门(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对了,那时进北大要验证件登记的,为此耿耿于怀了好久。途经未名湖、博雅塔,到了大讲堂,认识了那个著名的三角地。到京的第一天,就走马观花认识了两所中国的第一流学府。心中不由泛起微澜,似乎感受到了她们百年的精神传承。那一刻我告诉自己“你长大了”。

402的兄弟

我在十三号楼度过了5年的大学生涯(期间十三号楼粉刷,曾短暂在十号楼住过一段时间),一直没能住上新宿舍是大学里很不开心的一件事情。后来经常往一路之隔的二十三号楼跑,恨死了建筑系和土木系那帮得意的家伙。

徐晓辉:宿舍老幺,天津人,老爸是海员,现居加拿大,我班著名神人之一。他是402宿舍的第一个主人,我进屋的时候,他正在和水机八的黄彤军下围棋,桌上地上散落着瓜子皮。带一付红边的大方框眼镜(后来曾被天上掉下的羽毛球砸碎过镜片),非常爱笑,一笑就漏出两排大牙。喜欢棋牌,似乎是考过了围棋的业余二段。大二那年得了肝炎,搬出402,享受高间待遇。虽休学近半年,却始终没有降级,成绩还很好,最爱计算机,现在成了高级程序员,曾在西雅图微软总部作了两年左右的开发。毕业不到一年,随夫人赴加拿大留学(据说是陪读身份,未考证),由此定居加国。我班第一个当老子的,大儿取名徐天纵,着实牛的不行。以3个孩子一度保持我班子女数第一的宝座,去年被黄以新添的一对双胞胎超出。前些日子在我班校友录上留贴,收购酒吧一间,白天上班,晚上卖酒,没办法神人就是神人,比不了。晓辉有一老乡,常来宿舍玩,在当时的农机学院上学,从他那知道了二拨子这个地名,不成想现在自己家就住在那儿附近。放假回来常带皮皮虾,咂两口小二,神仙日子啊!

孙东泽:宿舍老二,内蒙赤峰人,民歌爱好者,毕业留京。老实沉稳,一旦发怒威力惊人。广播台翻带的发烧友,他那台飞利浦的大单卡是我们宿舍当时最好的音响,年啊节啊宿舍聚餐或发癫时必用。骑驴把桥过是最拿手的歌曲之一,足球场上的铁闸。虽毕业后同留在北京,但因为他经常出差做铁路桥梁的项目,印象中15年里只见过23次,犹憾不曾再一起对酒当歌。这家伙有一段时间把手机丢给自己老婆,经常是短信发过去,回一句你是谁呀。上次见到他女儿,沉稳劲很象爸爸。

王洪流:宿舍老三,上海人,绰号王宝儿,现居加拿大。忘记了绰号怎么来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时假酸哼两句越剧,跟宝黛的故事有点关系吧。爱干净,抹雪花膏,喜欢听齐豫的歌儿,起初象很多大上海一样,自我感觉老好了,表面看有点小资。舅舅好像是摩托的高管,舅妈在舞蹈学院,所以时不时给我们show一下柔韧性。骨子里这家伙一点不海派,爱吃辣,曾跟其他同学比干嚼辣椒,常备小川椒酱菜。能喝酒,好逞强,记得大三献血他最积极,结果指标不合格没献上,好不郁闷。有一段喜欢上散打,床头挂拳套一付,后来又成系垒球队第二投手。最让其他人头疼的是有一次购臭豆腐一瓶,致使宿舍满室流臭达月余。毕业回上海不久去了新加坡,后又转投加拿大,老大不小的还在读学位,忘了问是不是也是Dr了。

陈卫:宿舍老大,江苏海门人,随母姓,原本跟我是一家子,毕业后去上海。人很热情,但有时脾气好像有点怪。大学时就是烟民,夹烟时小指微翘,姿态很优雅,与他老兄的满脸胡子很不相称。他夫妻俩是丁克一族,太太小老师也是非常热情,后来我们全家去上海游玩,对我们照顾有加,至今我老婆和女儿念念不忘。这家伙是考证专家,毕业后搞工程监理,后做项目管理,还转行干了一段律师,现在又搞地产开发,什么监理证、结构师证、预算证、会计证、律师证……搞了一大堆。上一次我们公司在上海办会,他老兄帮了大忙,因此他那儿就是我在上海的家。

高晓江:新疆乌鲁木齐人,晓辉高升后挤入402,新的老幺。人瘦高,大帅哥,校国标舞队的台柱。性格不像身材那么强,读书期间遭受室友和班友挤兑最多,虽大家都没什么恶意,但想想有时好像过分,对不住了,兄弟。大二当班长时给我们拉了一个友好班级,北大阿语系的,90年元旦与众美女一起度过,得算是大学5年最浪漫的记忆之一。他老弟晓浜在科大少年班读书,也是牛人一个。毕业留京好像两三年后赴美,拿了美国的项目管理注册证(据说很牛),现在曼哈顿修地铁,算是班里在国外做土木工程最好的一个了。晓江是在绝食以后的一段因缘,收获了自己的爱情,也算是佳话之一。真心祝福他们这对儿患难的夫妻。前两天晓江打电话,确认聚会的时候能回国,真是一大幸事。

402有几大特色,一是经常全宿舍统一行动周末到一教看录像;二是酒仙最多,我老爸最喜欢来北京看我,每回都在宿舍摆酒大喝一顿;三是打牌的窝点,最大的发明是拱猪被逮要嘴里含着饭勺接着来下一盘,那种抑制不住口水横流的感受终生难忘。我那会儿用一个聚大的圆勺,因此遭了不少罪。现今兄弟们天各一方,聚少离多,可那5年的岁月真是难忘。

关于北大

清华北大,在中国决不仅仅是两所学校的代号那么简单,她们各自都承载了很多东西。两所学校无论官方还是民间的对抗和交流都很多,现如今的两校赛艇对抗赛也算是把这种关系升华为一种符号吧。

北大是清华外我去的最多的学校,除了看望堂姐,以及后来在北大读书的弟弟,还因为一个关系最好的高中女同学在那儿。我的室友,同学,包括我老婆在内,我们都相信那会儿在女同学和我之间是完全有可能超越朋友感情的,但事实是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而已。那女孩儿也常来我们宿舍,宿舍里的哥们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小皮球,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她。一想起这个名字眼前就浮现那个活泼灵动的娇小身影,浪漫的青春往事啊!

因为自己一直爱好建筑,学业也算有关,因此当年很是因为北大的红砖壁瓦,对清华那些五六十年代的主要建筑而不屑,尤其是我们清华还有思成老,当然现今北大东门外的那些古怪的大屋顶建筑也是够瞧的。我们那会儿的共识就是清华缺少浪漫,不知现在的学弟学妹们怎么想。清华北大的较劲儿是历史的传统,相信对于两所学校以及她们的学子们这都是一个良性的竞争,愿清华北大都能在竞争中越来越好。

吃在清华

在校前几年的时候,清华的伙食是所有高校里最好的,十食堂当然是那时候清华食堂的旗舰。在清华从来没有吃过北大那样像沙粒一样的大米,印象最深的就是北大打饭的师傅,拿过饭盒,盛上饭,手腕潇洒地一抖,多余的饭粒儿就纷纷落回桶里,因此北大的同学们是好多年不知道冒尖儿一碗什么概念的。那会儿外校的朋友来访请他们去食堂就ok了,高级一点还可以去运动员食堂的二楼吃小炒。后来又陆续修了十四、十五食堂,我们的目标也越来越远,七食堂的女生最多,当然男生也多,所以占座不容易;九食堂的涮羊肉很受欢迎;十食堂的烤面包当年是香飘万里啊,我们早晨都是闻着面包香起床的。校河上修了北边的小桥后,我们又开始过河去四食堂、五食堂(现在万人餐厅所在地),还跟回民兄弟蹭过回民食堂的饭,每个食堂都有不同的特色,每个食堂都有饭外的风景。前两年,在美国的晓江给我打电话说最怀念十食堂被水焖蔫了的油饼,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晚自习后上大学生之家来一碗酸辣汤和两馅饼也是后几年的最爱,还有照澜院饭店的牛肉馅饼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那时候经常中间下课飞车去买。很多年以后再去学生食堂吃饭,发现变得像外边商场的食街了,价钱也是不能同日而语了,时代进步了,却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那时清华南门外有很多的小饭馆,不比现在蓝旗营和东门外那些饭店来的高级华丽。华清饭店林萍酒楼是常去的,好像前不久刚拆除的白玉酒家那会儿就有了,也算是老字号。

校外的生活

清华就是一个小世界,可以满足清贫学子的所有物质和精神需要,所以平常很少出校门,最多的是跑出去找老乡(当然还有一批到了周末跑外校跳舞的)。清华出去两条路,一是奔白颐路(现在叫中关村大街),一是经五道口奔学院路。那时候南门外好像只有375331355三条公交线。

因为常去北大、理工和民院,因此骑车跑白颐路很多。当年中关村还是个,四通大厦是最豪华的建筑。白颐路的上下线是分开的,中间有很宽的排水沟,四排参天的大树给骑车人很多的庇护。现在上班开车堵在中关村大街上,我就倍儿怀念当年的白颐路。现在家乐福的地方,当年是中关村斜街,街口有一个辉煌了好几年的高档酒楼——香港美食城。大学毕业头一年,我们一个同学从深圳回来请我们在那儿FB了一次,竟然从一碗蛇羹里吃出头发来,以后就再没去过。买火车票不像现在有很多的代理点,要到人大的售票处去,有时也跑西直门北京北站。

那时候对穿基本没什么特殊要求,运动服是最奢侈的行头,我那身理工大学的哥们帮着买的背靠背现在还穿着。前两天和迎春等人一起吃饭,她说记得我上学时总穿一件蓝色的运动绒衣晃(就是我们小时候看的最多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那种),我也还穿着踢球。冬天就是军大衣,夏天就是清华的大背心,我还有一件背心上印着TMD(大家都知道是什么缩写),很是招摇,这些行头都留在当年的照片里了。五道口也是常去的地方,当年有很多的服装摊,因为语言学院的缘故,那儿的外贸服装是非常多的,质量也算上乘。再有就是五道口书店,当年很多大一点的书店都有一个内部书店,里面全是外文图书,像“新概念英语”什么的,装祯很简单,封底写着内部资料,实际就是公开的盗版。因此一个国家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绝不仅仅是局限于个体行为,只有大的法律环境和社会环境认可了知识的价值才行。有同学好像办过北图的借书证,对我来说清华图书馆的书就如浩如烟海了,哪里还有能力跑出去读书。90年开始,北京兴起了一股奥斯卡大片热,我记得好像是60块钱买一张套票,能看20几场电影,像《本能》《公民凯恩》《毕业生》《雨人》什么的好像都是那会儿在科学院礼堂看的。老乡聚会,北京市内周边景点转一转是主要的校外活动,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了,生活真是简单。

关于水利系

我报清华的第一志愿是建筑系,第二志愿是水利系。那位去吉林省招生的老师对我面试的印象很好,高考分数下来后,我没能如愿去建筑系,老师问我愿不愿意调剂去汽车、精仪或者电机,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水利系那时就有新水、旧水、泥沙三个楼,昭示着曾经的辉煌,当然现在提起胡主席,是水利系更大的骄傲。但是我们当年在校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良好的感觉。

改革开发的初期,很多地方政府都看中眼前利益,发展短平快的经济,环境保护意识也不强,因此水利建设那阵子不像在三峡上马后这么红火。新兴科技产业的崛起,使得很多跟电子技术有关的学科都获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水利这个古老的专业好像没落了,系里很多老师虽然都是头顶着密云水库和三门峡水库的光环,但昔日的荣光难掩那种没落的失意。受市场化大潮的冲击,很多系办三产公司纷纷挂牌。水利系当时有两个比较有名的三产,一个叫华源,后来好像业务不景气,我们都称之为化缘公司。而另一个就是中关村302总站边上的祥云体育,当时可以说是与利生齐名的专业体育器材销售商店。如果还保留到现在,是不是可以从奥运火炬上收点商标使用费。

年轻人的荣誉感,除了来源于学术,更来源于学生生活的各个方面,那时很难在学校各种风光的场合里看到水利系的身影。因此,自打我进入系学生会,就一直寻求让水利系冒尖儿的机会。水利系很多的同学来自于农村,因此我们不怕吃苦,而且专业也要求我们日后能有一副翻山越岭的好身板。基于此,90年在体育教研组于洪森老师的支持和帮助下,我们成立了系长跑队,并一举拿下了那一年校1.29”长跑的团体冠军奖杯,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是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豪情。后来长跑队蝉联两次团体冠军,垒球队又是横扫全校,连年夺冠,给了我们很多辉煌的记忆。1991年元旦,我们系学生会在西大饭厅成功主办了新年夜舞会,开了西大新年夜舞会的先河。上千同学(包括好多校外同学)摩肩接踵,在西大饭厅舞出几条长龙的盛景如今仍然历历在目。

由于各种原因,水利系88级从事本行的不是很多了,但坚持者或在学术上、或在工程领域,或在管理岗位上都在为国家的水电建设书写着新的辉煌,我国第三大水电站向家坝的总设计师潘江洋就是我们的同学。我也曾在祖国边陲澜沧江畔的崇山里留下过自己青春的脚印,02年赴昆明,有机会回到了当年奋斗过的工地,看到自己设计的电站源源不断地输出电能,那一刻的自豪是签多少合同都换不回来的。98年我离开设计院的那会儿什么新项目都接不到,现在看原来那些同事忙得都不可开交,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每次汽油涨价,我都会对水电工作者倍感崇敬,他们是在自然资源零消耗的前提下为我们和后代储蓄能量啊!水利系的弟兄们,为自己的水电出身,赞一个!

(转自清华八八同学会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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