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杨树先:难忘岁月的追忆

2011-06-08 |

杨树先(1952 历史)

在母校85周年时,我在《清华校友通讯》(复33期)上,撰写了题为《寻找历史与梦萦师情》一文,这是我在近春园里漫步时回月年过去的岁月,记述了我在清华大学学习与生活的师生情和景。

在母校百年华诞的前夜,也是我在母校学习、生活、工作的60年,再追忆一下难忘岁月中的一些情与景。

一、195010月——19525月参加江西省土地改革运动

当时是由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于19519月发出土地改革运动通知,上有15项土地改革工作团团员注意事项及报告日程表。

按北京市规定高等学校组成了两个土地改革工作团。一个团赴江西省,参加的学校有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均以文科为主师生兼有理工科的老师参加。另一个团赴广西省,参加的学校是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的政治系、经济、法律系的师生。

清华大学组成的土地改革工作团包括中文系、历史系、哲学系二年级学生和老师,以及工学院的电机系和机械系的老师参加。

土地改革的地点是江西省上饶专区在乡县。

中文系有吴组缃教授、余冠英教授、季镇淮教授;历史系有张寄谦老师;精密仪器系沈力虎老师、电机系南德恒老师、自动化系吴伯纯老师。

土地改革工作团团长季镇淮、副团长是吴组缃、余冠英。秘书长是历史系三年级学生万邦儒。

团员有清华大学中文系杨云若、蒙树宏、李家骏、汤炳根、吴琦;历史系张雪玲、顾栋銮、杨大元、林光异、潘天恩、刘桂生、杨树先等,哲学系羊涤世、刘锡光等。

燕京大学新闻系秦桂、傅元朔、贾观、唐稚松、孙志芳、宗修英、李文林、肖稚英、马江林等。

以上名单只是我记忆中的,肯定还有遗忘或疏漏的。

为了便于在城内听取有关土地改革的报告,土改工作团暂移驻城内辅仁大学化学楼。

土地改工作团全部成员出发前,在中山公园音乐堂听取了一系列的报告:

106日上午900,中共中央组织部部长安子文作思想动员报告。

17日下午230,原北京郊区土地改革负责人、后原驻美国大使柴泽民作《土地改革政策问题》报告。

18日上午900,柴泽民再作《土地改革的方法与步骤》报告;19日下午230,他又作《如何划分农阶级问题》报告;同时教育部司长丁浩川作了《知识分子下乡》的种种动机、立场和学习问题》报告。

21日下午230,全国政协副主席陈叔通、秘书长李维汉讲话。

25日下午230,外交部司长陈家康作《关于国际形势报告》。

26日上午900,全国土地改革委员会主任杜润生作《关于土改中的几个问题》。

这些报告的笔记,至今我仍保存着。

每听完一次报告后,大家分组进行学习和讨论,相当热烈。这是因为大家原来不懂什么是土地改革。

随后,清华大学、燕京大学师生《北京坐火车出发》,先抵达湖北武汉。稍事休息一天,由杜润生进一步详尽地讲解了土地改革的伟大意义。此时,大家才知道他是一位土改专家。

离开武汉随即抵达江西南昌,听了江西土地改革委员会主任刘俊秀的报告,具体地介绍了江西农村状况。随后抵达江西上饶专区,听了黄专员介绍东乡县的基本情况。

在上饶一个答场,清华和燕京的土改革工作团员分别分配到各乡的自然村。

我被分配到东乡县后坑村。这里的特点是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人多地少。90%是佃农、贫农,他们是无地或少地,有的土地是很贫瘠,大多数田在山沟沟里。

这时,我记起柴泽民报告中讲到进行土地改革的目的是国家工业化的基本条件,为国家前进一步就必须进行土改,肃清封建主义势力;《土地改革法》确定废除地主改收土地所有制的必要性和正议性,将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广大农民,发展农业生产。简言之,土地地改革不是单纯地救济穷人,而是使广大农民由贫到富、当家作主的一个重大步骤。

对此,土改工作队队员在工作上放手发动广大农民群众,首先是要依靠贫佃农,不能由工作队包办代替。我们进行访贫问苦,扎根串连,培养苦大仪深的佃农、贫农,由他们组织贫佃农和中农的农民协会;并由他们自己推举农协会主席,由他去乡和自然村的祠堂里占开大会,并介绍土改工作队队员。

我们工作队队员分别在各自然村,挨家挨户同贫贱农谈心,并启发他(她)们对封建压迫和剥削度度的认识,鼓励他(她)们大胆比地揭发地主、恶霸的种种罪行。这样逐步地提高了他(她)们对封建压迫和削制度认识,进行地改革的必要性和正义性。

广大贫佃农住的房子是只能挡风遮雨的破旧草房或瓦房。而地主住的都是几进几去高墙大院。这种贫富、被剥削和剥削两者的反差极大。至于吃,贫佃农叫“丁菜”,即90%是菜叶、10%是米粉,两者混在一起吃。土改工作队队员是与贫佃农同吃、同住、同劳动。这里夜间是点菜油灯,昏暗暗的。

每当在祠堂里召开乡民大会,控诉地主阶级压迫和剥削时,大家或席地而坐,或坐小竹椅。会场上鸦雀无声,每当贫佃农控诉时,他们是声泪俱下,催人泪下。

土地改革中最重要的是查清地主、富农的土地所有与浮财所有。按照土地改革的政策,地主与富农是有严格的区别的。地主的土地是全部没收分配给贫佃农。有的地主还有所谓“浮财”,即当时地主为了隐瞒财产,将自己的银元或金银财宝,埋在很隐蔽地下,但一经查出都予以没收查封上缴待处理。富农由于自身参加1/4的劳动,因此,只征收入他多余的土地。地主与富农的区别就在于富农有一个“农”字。

中农和富裕中农,他们都是自耕农,自己劳动,不剥削他人,有时还被主剥削,如为地主作一些无偿劳动。因此,中农属于保护对象,不能侵犯中农的利益。中农实际上是贫佃农的同盟军。有的小工商业者兼有少量土地,按工商进者对待,不动他们的土地,还有小土地出租者,如有的男人参军了,家中又无劳动力,应以军属对待,不能动用他们的土地。

总之,在土地改革中,只有严格地执行政策,才能区别对待。只有这样团结了农村中绝大多数,孤立了地主阶段。

当时的土地分为上、中、下三等。佃农分得上等土地、贫农分得中等或上等土地;有的中农比较少,也适当“抽肥补瘦,增加一定的土地。反对和消灭封建地区阶级的压迫和剥削,除了得到头全部土地外,同时也酌情分一定的土地,当然不是好的土地,这是让地主在劳动中自食为力和改造自己,这是因数消灭地主阶级,而不是消灭地主个人的肉体。应该说这是一种人道主义的表现。

最后是大量土地和分配土地,以及还有一个复查阶段。

可以说上述土地改革过程基本完成。

时至五月春天,田地里的油菜花黄烁烁地盛开。大家都感到欣慰。特别是已开始插秧,有时工作队员也下田推着水牛犁田,有时农民手下把手教我们犁田。我们希望得到一个丰收年。

最后,土地改革工作团全体成员向江西老表一一告别,依依不舍。不少老表一直送我们到村头。土改工作团全体成员到东乡县政府休整和总结。然后,土改工作团沿鹰夏铁路再经上海北上,于195255日回到清华园。这一天正是马克思诞辰之日。

二、在大二期间的暑假,学校派我们班上十几位同学到门头沟城子煤矿参观和学习

城子矿是一个私人开采的一座小煤窑。

我们跟随矿工下井,工作条件十分艰苦。矿里巷道又黑又窄,掌面又很低。我们也戴上矿灯帽,井下作业全部是手工劳动,拿着铁镐挖煤,不像现代的机械化采煤。

据了解,矿工工资的一般较高一点,伙食也较好一点。我们同矿工一道吃饭时,他们说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实际上是“两块石头夹一块肉”,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矿工们绝大多数是背井离乡而来的,家有老小,需要养家糊口。当时,在我心中很自然地想到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给我很大的触动。

201061日法新社北京报导,中国的“黑砖窑”并未斩草除限。繁当发生矿难,我心中感到很难过。现在的“黑砖窑”每天工作是14-18小时。这则报导应该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和解决。

我认为人最宝贵的生命是发展力的第一要素。

三、1950年底的寒假期间,学校组织我们前往清河棉纺厂进行抗美援朝的宣传活动。大家自带衣被,去厂房里席地而卧

当时纺织工人也是很艰辛。据厂方领导介绍,纺织厂是用了美国庚子赔款很少一部款盖起来的。纺织织布机还是40年前进口的,相当陈旧。

厂里的工人90%是女工,三班倒,工资低,每天来回在织巾机前约几十公里。每天作一班工后已是精疲力竭了。但是纺织女工说,织布就是支援抗美援朝,支援国家建设,让人们都能穿上衣,盖上被。这确实是发自内心的话,深深地教育了我们。

这一活动时间短,一周后就返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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