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董贻正:在新竹清华拜谒梅校长陵墓

2010-02-25 |

董贻正(1952电机)

梅贻琦,他是我们19488月刚进清华时的校长。虽然,没有几个月,他就离开了清华。我们作为他的学生,终其一生始终无缘同他见上一面,但是,这次,机会来了。20101月中旬,我们清华电机系1948-1952级的6位校友(周贝隆、汪雪瑛、王正华、陶祖训、陈伯铨、董贻正)以及化工系1953级的汪云瑛和家属共12人,组团前往台湾旅游。去台湾前,大家都有一个心愿,想去新竹清华看一看。我女婿陈大钧家在香港,他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台湾大学土木系毕业的。他有同学在新竹清华任教,通过他联系上了新竹清华。对方同意由学生社团的志愿者带同我们参观校园,以及电机系的实验室。行前由汪雪瑛学长录陈寅恪老师的名言:“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纪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手书条幅作为给电机系的礼品,还有我们班入学60周年编写的《同窗寄语》,并准备了一些带有清华标记的纪念品。

新竹清华位于新竹市区,与交通大学毗邻。1955年台湾当局决定让清华大学“复校”。复校之初首设原子科学研究所,请回了时在美国的梅贻琦主持校务,1964年恢复大学部。目前共设有理、工、原子科学、人文社会、生命科学、电机资讯及科技管理7个学院;17个学系,19个独立研究所。学生数量大学部约7000人,研究生6000人,占地面积1300亩。

15日下午2点半,我们按计划抵达新竹清华。进门后,马路两旁,全是高耸的树木,旁边一座高层建筑,这是化学系大楼。2位志愿者已在校门口等待,她们是导览社团的,科技管理学院的二年级生纪玉玲和吴依亭。她们先领我们到“梅园”,梅园是清华为梅贻琦所建的墓园,指路牌中文下面的英文是Dr.mei Memorial Garden,就表达得更明确了。它在十八尖山之麓。我们走过一大片梅树林,园内有校友集资所植各种名贵花木。还有一块巨石,镌刻着“梅园“两字,是于右任题写的。很快到了梅贻琦的陵墓,墓的上方正面是蔣介石的挽额“勛昭作育”四字,下面是蔣夢麟撰的碑文;陵墓盖板上是罗家伦题写的“梅校長貽琦博士之墓”。罗家伦曾先于梅贻琦当过清华校长;蒋梦麟则当过北大校长,在西南两大,和梅贻琦同为学校校务委员会常委。我们7名清华学子在老校长墓前三鞠躬致敬。接着来到附近的亭子,上书“月涵亭”,那是梅贻琦的胞弟梅贻宝于19784月为纪念老校长逝世15周年敬建的,地上刻着大大的圆形的清华校徽,中有“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

新竹清华梅园合影

两位同学自豪地称呼:梅校长是我们永远的校长。梅校长值得人们这样称呼他。从1931年出任北京清华校长以来,直到1948年,整整当了17年;以后从1955-1962年在新竹清华又当了7年校长,前后24年。清华的师生员工敬爱他,怀念他,把他留在了校园里,这是对他功绩的最好肯定。新竹怀念他,北京同样怀念他。为了拍摄陵寝上面覆盖着的大理石盖板上的题词,我跨过了陵墓周边的小沟,吓得2位同学大声叫了起来:不能跨越的。她们说,我们要这样做了,会被“杠”的,就是要受处分的。这是对梅校长的尊敬!我连声表示歉意。但在所有这些纪念场所,都没有看见梅校长的一座雕像或一幅肖像,不知是何缘故?

在十八尖山上,同学指给我们看清华的校园。她说,清华校园建筑的设计是按照左青龙、右白虎,前玄武,后朱雀布局的。人文社科学院大楼就像青龙,而电机学院大楼就像白虎。接着我们下山,在校园兜了一圈,中心广场有3个综合大楼,包括行政大楼,图书馆。广场中建有一座小型的北京清华二校门“清华园”,用玻璃钢罩住,旁边还有一株树,下面牌子写的是“1923级孙立人敬植”。孙立人将军早就被蒋介石软禁了,他什么时候植的这棵树?可惜当时没有请教两位同学。广场上还有一面折光镜,呈十字交叉型,利用光的折光原理,你举起右手,镜子里反映的却是左手。据同学介绍,好像这也是体现天地人和谐理念的。还经过了体育馆,大礼堂。大礼堂上也书有“八字校训”,但没有题写人的落款。

最后,到了电机系。在电机资讯学院门前一个指示牌,写着2个系(电机工程学系,资讯工程学系)、4个研究所的名称。同学把我们领到5楼电机系,有一位博士生受导师的委托(导师到台北区开会去了)带领我们参观实验室。实验室就在楼上,很挤,都是一些仪器设备,这里主要是为研究生进行课题研究服务的,有好几位研究生在那里做实验,写报告。整个系的办公室看来都很拥挤,系主任办公室也只有十几平方米把,除了系主任占一个办公桌外,还有34 人一起办公,只有一个教授休息室宽敞些,有几个沙发。系里的两边走廊墙上利用得很充分,一部分是相对固定的系里情况的介绍,包括系里机构,教授名单及简况等。电机工程学系共有72位专职教师,均有博士学位。另一部分则是办公室发布的布告,研究所招生简介,以及学生社团活动计划等。临别时,我们拿出带来的条幅,请这位博士生转交系里,并分别送赠他和2位女同学纪念品。他一看这个架势,立刻请出了系主任连振炘博士,他打开了条幅展示,并诵读陈寅恪的名言,办公室的2位女士拿了相机就把这一场面拍了下来,并立刻回赠了纪念品:带有电机系标记的钥匙链,以及电机系成立30周年专门烧制的带有过滤层的瓷杯。连主任招呼我们一起到下面大楼前合影留念。我们回京不久,就收到新竹清华电机系的Email,发来了6张照片。

参观途中,我们也顺便问了同学有关情况。现在本科学生每学期的学费约3万元新台币(新台币折合人民币约为4.51),学校还不能保证每个学生都能住宿,本科一、二年级学生和研究生一年级的都可以保证有床位,这样大体上也就是半数左右可以住宿。学生社团活动很活跃。

参观新竹清华后,颇有感慨。首先想到的是梅贻琦校长为什么有这样大的人格魅力,以致被尊为“我们永远的校长”。说实话,虽然我们这次去的校友中,绝大部分都没见过梅校长,但却始终对梅校长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当初他离开清华时,我们都曾替他惋惜,但是,在清华园,就从来没有听到任何责骂梅贻琦的话语。后来,他到台湾担任了新竹清华的校长,也没有人听说有什么人责怪他。在新竹清华,他被尊为“永远的校长”,这可以说是对一个教育工作者至高无上的荣誉。后来听说周恩来总理也曾希望他留在大陆,并说,还可以当他的校长嘛。现在看,如果他留下了,又会怎样呢?他的教育理念能够实现吗?还是在50年代初期知识分子改造运动中就会当作批判对象?想到曾在我们毕业文凭上盖上大印的当时的清华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叶企孙解放后的处境以及晚年的悲惨境地,还真觉得梅贻琦做对了。如果留下,难道就一定能保证会比叶企孙的日子好过吗?现在至少在海峡对岸,又一个清华起来了,而且办的有声有色,还出过一个诺贝尔奖得主。现在对梅贻琦的教育理念,大陆也开始在研究,但真正实践起来,恐怕阻力不会少!虽然目前国际排行榜,北京清华似乎要比新竹清华靠前,但新竹清华恐怕还是有很多方面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

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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