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曹本熹遗作:那是决定性的、大胆行动的时代

2021-12-06 | 来源 公号“中国核工业”2021-11-23 |

曹本熹(1915-1983),我国核化工专家,195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从20世纪60年代起从事核燃料生产的科研、设计和工程建设、技术改造等的组织和领导工作,为有效推动我国核燃料化工生产的工程建设、顺利投产和技术改造做出了重要贡献,被授予“核工业功勋”称号。

前段时间,《中国核工业报》收到曹本熹之子曹珏的一份来稿,他表示近日拿到了他父亲38年前应原二机部二局局长白文治邀请所写的一篇关于第一颗原子弹研制的文章。白局长在他的回忆文章《原子弹研制中的化工总师》中讲道:“1982年曹本熹被诊断患上了直肠癌,动了手术。1983年,为写一本关于第一颗原子弹的书稿,我采访了几十位当年参与其事的工作者,也想采访曹本熹,但怕他精力不足,于是留下几盘空白磁带,请他在健康情况较好的时候,陆陆续续给我录上就行了。过了些时日,他竟认真地拿出了两份书面材料,写得非常详细具体。”半年以后,曹本熹就去世了,这篇文章也成了他的遗作。以下是曹本熹的自述。

曹本熹夫妇与其子曹珏合影

01

被那个欣欣向荣、激动人心的英雄时代所感染

为了保卫祖国,增强原子时代的防御能力,打破苏联核垄断,我怀着一颗赤子之心,接受调入二机部的调令,愿为祖国的原子能事业贡献自己毕生的力量。虽然当时我已经48岁了,但是生活在新中国,新的事业发展一个接一个要求我们去解决,自己也被那个欣欣向荣、激动人心的英雄时代所感染,深感祖国新事业的开发是我们这一辈的责任,也是祖国、人民、党寄希望于我们的希望。所以我听从祖国的召唤,带着激动的心情来到了二机部。

当钱三强副部长和白文治局长跟我谈任务后,我深感作为二机部的化工总工程师,责任很重大。对苏联背信弃义、撤走专家,并藐视我们二十年后也拿不出原子弹的行为,心里很气愤。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都要顶上去,一定为党和祖国争气。革命烈士为祖国和人民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我们这辈受到祖国培养的知识分子该为革命、为祖国争光,我想对党交给自己的任务,只能胜利,不准失败。

于是我开始深入研究所、工厂、设计院了解工程情况、技术路线以及攻关的难点,同时积极地带着青年同志到北京图书馆、石油科学院图书馆、原子能研究所图书馆查阅资料文献,对我们的技术路线作了深入的考虑。我是学化工的,所接触过的化工工程和技术问题,其高温、高压、以及规模都超过二机部的化工工程……所以我认为工程上不会有什么难得解决不了的问题。

紧接着部里传达中央专委“两年内实现第一个原子弹爆炸”的计划。当时根据国外一些报导,我分析了一下,根据我国国情走铀弹路线是比较好的,而且可以赢得一些时间。因此我们就各自深入到具体科学试验中去,开始进行紧张的研究和试验工作。

02

每个人都工作得十分紧张

我承担了中国科学院原子能所某工程的试验和攻关任务,这项任务要求我不仅要产生出六氟化铀,而且还要拿出两年规划所需的量。我深知任务重大,在战略上要切实可靠,并有两手准备,既要取得攻关的胜利,完成为六氟化铀工厂提供验证设计数据和一定数量的六氟化铀的任务,又要使大厂能不失时机建成投产,继续大量供料。

我又承担着高浓六氟化铀制金属与回收的攻关任务,它在二机部矿冶研究所单独开创的一个临时研究实验室进行攻关和小型试验。

以上两个研究所就变成了我们当时攻关的最新技术的摇篮。在这里我们聚集了各种科学技术人才和工程专家及技术员、工人进行工作,绝大多数是青年,他们都是有理想、有志气、勇于创新、敢于实践的开拓者。

我们在实验室里细致、耐心、百折不挠地工作,每个人都工作得十分紧张。那是决定性的实验和大胆行动的时代,为了探索最佳的工艺条件,提高产品收率和质量,同样的试验甚至进行过100次以上。在技术攻关过程中,我们都可以民主地充分争论、批评、提供建议方案。

除了以前从事原子能事业的化学家们的概念外,大家还发明了崭新的方法,如氮气密封技术等等,都使工程技术得到简化、连续、稳定的生产。

总之我们克服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取得一个又一个的成果,如碳化器氟碳爆响的探索、炉内绕结规律和解决的办法、冷频器口的阻塞以及如何多装料……

03

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也才30

每前进一步都是激动人心的。在征服技术关的过程中,专家或青年同志都对自己的成绩感到自豪,也都同样互相鼓励和加油,在新事物面前都表现出谦虚、谨慎又敢于拼搏。遇到困难时,我们总是互相帮助。

我查阅国外的书籍、查找可能出现的问题,向同志们提出主意,鼓励青年们去探求新事物,勇于找难点,提出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电解氟出现高温极化时,我带着同志们查阅资料文献,找到了线索和方案,最后取得了成功。因为这个难关的突破,解决了大厂连续生产的前提,证明了高温电解氟能用于工业生产,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按时投产。

总之,和这一群年轻人一起,我自己也感到很有活力。他们中,年龄最小的才21岁,最大的也只有30岁左右。他们总为自己能为祖国开拓原子能事业而感到鼓舞。他们深知自己所从事和进行的工作是具有深远意义、极其重要的。

在奋战的两年中,我们踏踏实实、一个接一个地完成了攻关和试车、投产的任务。

仅我所在的实验室,这个新技术基地事业开端的摇篮,就富裕地完成第一颗原子弹所需的核燃料。同时从战略上,我们做两手准备的工业规模的大厂,也在试验成功后半年左右投产,并一直连续工业化地生产着大量所需的核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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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本熹,1934年考入清华大学化学系,1938年毕业于西南联大,毕业后留校任教,1942年赴英留学,1946年回国后到清华大学任教,1952年调北京石油学院任教。曹本熹有效推动我国核燃料化工生产的工程建设、顺利投产和技术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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