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清华园诗话

2007-05-08 |
清华园诗话
宋方涛
古人云:“诗言志。”这志,我想,该不仅仅是志存千里的志。看到一种景象,心理有所感触,由感触又归纳出一种联想,有了联想便不仅仅是在品味现象,而是在品味人生中使自己的思维和情感去接近一种终极的追求——诗,广度只是它的一个其次,深度才是最主要的。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曾比较抽象的地谈到“境界”二字,认为没有境界便无名句。在我看来,诗的生命便是“境界”。境界没有,诗便是一堆死的文字。
清华,就是这么一个蕴藏境界的地方,因为她有着景,也有着古校训中的志,景与志的融合或说共鸣,便是境界,便是诗。
其一:水木清华池
日照华池一叶冰,雪练五叠溅作星。
波光向月长流水,冷涛入云抱树鸣。
颜色参入诗作,让白描的线条变得灵动与充实,是一种使诗作变得多彩的简单却有效的手法。如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以山之清翠为背景,一排鹭鸟的白点从翠屏前划过,桃花点出几团粉红……如水墨国画一般,几种不同的色调相互交错,便是齐白石所言的“似与不似”的景,这半似的景,自然是需要人的组织与联想,从而又有了志。这景与志的交融之中,诗就有了生命。
华池一叶水,是冬日的水木清华。往日潺潺涌动的池水,静止成了一面泛着寒光的银镜。雾气从镜面上缓缓升起,又缓缓向四周散去,西角的小瀑布也在冬日下如星光闪烁着,便使池边一切,包括寒鸦,老树和水榭,不再仅仅只有色彩的静止,还有了氤氲的波动。恰是这股波动,才使得原来的景致多了几分灵动,看景的心情也便多了几分灵气。
其二:岁末闻亭
岁末闻亭独自回,江山月落雪花飞。
披衣玉树银装下,犹道他乡不如归。
世人都称人生犹四大乐,其一是“他乡遇故知”,与这一乐相对,我想,便有了两大悲:“独在异乡为异客”和“多情自古伤离别”。思乡与离别,似乎是唐宋文人骚客永远的话题。浪漫豪放的李白也曾吟过“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请君试向东流水,别竟与之谁短长?”外国人对此不理解。其实这跟中国人不理解莎翁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为什么要以双亡而非团圆作为故事的结局一样。中国人,至少是中国的古人,看重的是旧情。
眷恋自己出生的土地,将自己走过的地方视为不属于自己的异乡;怀念自己久处的面孔,将市井人海中的自己定义为异客,这就是中国人天生的怀旧情愫。
岁末年近,雪飞时节,他乡佳节倍思亲。像人悒郁时爱借酒消愁一样,乡思就是一壶酒,带着熟悉的味道,越陈久味道越浓厚。
其三:咏冬竹
三千里路共云雨,冰许寒地砸作霜,
立地但存真骨在,万枝轻笑午夜凉。
雪夜,风很大,从新水自习完后便匆匆向宿舍赶。走不多时,便突然放缓了脚步——一丛竹子在风中发着萧萧声,雪片抽打在竹叶上肃然有声。而叶和杆与绿日的绿相比,丝毫没有打折扣。
花开花落,叶黄复生。生命似乎总有那么一个片刻,舒一口气,休息一下,再投入周而复始的岁月轮回中去的。但偏偏有那么一群生灵,如人中的鲁迅一样,不肯“带住”。于是世界便呈现出一种别样的景象,一种让周围的一切都能看到希望的景象。自然,这种“不肯带住”需要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在清华,我们叫它“自强不息”。
其四:曾过南门
曾过南门外,遥听胡琴音。
桥下车流水,上有乞饭人。
薄衣七十余,老发眼失神。
曲终悲未尽,风寒泪光沉。
遍是绒裘者,惟无落钱身。
人文日新,在清华已传扬许久了。而文科究竟是应该使学术更精深一点,还是使人心更向善一点,我倾向于后者。
为文学而文学,为历史而历史,为哲学而哲学,这样的人,一生必然是虔诚的——就像忠实的教徒对待神圣的上帝一样——虔诚得让人感动。但我宁可放弃这些圣洁的信仰,去为我身边贫寒的人扒开荆棘,找寻木材为他们点一团取暖的火。
文科不为社会所接受,文人不为人民所重视,不是因为社会放弃了文科。相反看看那社会上文化消费贫乏,道德信仰的危机,社会问题的滋生,传统文明的没落,社会还是如一片荒漠化的城镇一般需要人文学科去发挥一种生态调节作用的。而事实是,文科放弃了社会,并以放弃社会的虔诚程度作为衡量对人文是否够格的标准。这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其五:自述歌(一)
北海万里波,击水英雄歌。
自任天下重,读书立中国。
自述歌(二)
对飘风雨何必晴,叨问正道或可行。
一展心飞苍海去,踏尽天下地不平。
步入清华已近半年,到现在,似乎明白,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真正值得追求的只有四种东西:天地、正道、国计、民心。
天地者,通天下万事万物之根理也。
正道者,明善恶是非成败之分也。
国计者,强国家于己辛劳之中。
民心者,知民所欲与民同乐也。

相关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