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继奎(1970动农)
1963年8月15日,我接到了清华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顿时全家一片欢欣。我的脑海中曾怀疑这是真的吗?但手中拿着字体很大的“清华大学”行李标签,又使我相信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孙继奎学长
很快要和家人分别了,全家忙着照了一张家史上不曾有过的全家照。母亲忙着为我准备被褥衣物,为防路上遗失携带的录取通知书和粮食户口迁移证明,特地把这些重要材料用针线钉在我穿着的衬衣里面,然后我就上路了。
求学路上遇惊险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当走到横江边时我惊呆了,凿在岩石上的公路只有2.5米宽,汽车是一辆苏式“嘎斯51”二吨半货车,宽度为2.2米。左边是陡峭的山岩,右边是波涛翻滚的江水,行驶的车轮距边只有一尺,驾驶员稍有不慎汽车就会翻下公路。坐在车上的20多位乘客心情和我一样忐忑不安,希望当天能安全抵达终点站。
行驶数小时,看见江边已有一辆翻下去的运货汽车,大家心情十分紧张。傍晚时分,汽车开到盐津县城,没有渡江大桥可以通过,汽车靠一艘渡船在20多名船工拼搏下到达对岸。
晚上歇在旅店里,还在回想当天的经历,体会古人“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感觉,庆幸自己考上清华大学汽车拖拉机专业,决心学好专业知识,报效祖国。
从书桌走向工农兵
1963年是我们难以忘怀的一年,在国家度过三年困难时期后正信心满怀,各行各业都在为自己的新生活到来忙碌着。清华园的天空是湛蓝的,师生们洋溢着喜悦和自信。我每天随着急行的同学队伍奔向化学馆做化学实验,更多的时间在西区阶梯教室上“高等数学”课。盛祥耀先生讲“数学分析”,他潇洒的教态,娴熟的公式推演,把微分积分的科学美、逻辑美和演绎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令我们赞叹不已。
1964年6月中旬,在学校安排下提前两周结束大一课程,农91班33位学生到昌平解放军第三工程兵学校学军一个月。在一位部队营长带领下,我们背着行李步行前往。大家经过一年勤奋读书,走出去向解放军学习,体检一下当兵生活,十分高兴。路上,有人脚磨起了泡也不在乎,经过六七个小时行程约七八十里,终于走到部队营房。
学军过程对我们的要求非常严格,从队列、卧具整理、集合、点名,到晚上开会总结、宣传等,都按部就班学习军人风范。后来还学习射击、埋地雷,夜间两点紧急集合,奔赴十三陵水库大坝执行重要任务。夜黑不见五指,同学们跑丢了十多双鞋,也无怨无悔。
在大二上学期,根据机械类专业教学计划安排有6周金工实习,按冷加工(车、钳、铣、刨、磨)和热加工(铸、锻)分段进行。除了有教材,由理论老师上课外,实习操作由工人师傅手把手地教。大家虚心向师傅请教,特别喜欢老师傅的绝活演示,例如一位锻工师傅八大锤就能锻打出一个六方螺帽坯子。这次实习为毕业后的工作打下坚实基础,很多同学多年顶班在车间劳动,各样工种都拿得起,成为生产骨干。
我在大三时因病休学半年,在汽车实验室劳动四个月后,于1966年3月下到0字班。
“文革”期间,我曾和一些同学自愿到沙河农村劳动,接触农村实际,了解农民的生活、生产。1969年,工军宣队组织我们到北京内燃机总厂和北京汽车修理二厂、七厂劳动一年,学到了许多技能,对汽车制造和修理增加了感性认识。
奉献家乡40年
一年后,毕业分配将我分到云南省军区国防工办报到,很快,我们就进入深山密林开始筹建新厂。
当时并无怨言,只对脱离汽车专业感到很惋惜。由于在学生时期受过多年劳动锻炼,很快就适应了艰苦环境下的工作和生活。有家室的职工租农民堆粮食的棚楼房住,我们几个单身就和军代表住在牛厩里。首长都这样,我们这些小伙子还能不行吗?军代表是筹建组长,从战争中走过来的军人,他对我们大学生十分关心,谆谆教导我们要从国家安危着想,建好兵工厂巩固国防。我们年轻气盛,也不留恋大城市的舒适环境,自觉干好分配的各项工作,默默地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智慧。1975年3月,我出席云南省“工业学大庆”经验交流会,被中共云南省委授予“云南省先进工作者”称号。
在军工战线工作13年后,由于国际形势的缓和,上级决定撤销该厂,我随后调入昭通师专物理系,从事高等师范教育。故土情深,这也圆了初出大山看到交通落后立志改变面貌的心愿。
书到用时方嫌少,我把在学校学习过的物理类教材(普通物理、理论力学、材料力学、电工学)找出来备用。领导安排我负责实验室管理与建设工作,后来,又负责学生管理和思想教育工作。二十多年来共培养了22届、1500多名中学物理教师,他们分布在云南全省各地,好多毕业生已成为高中物理特级教师,有百余人成长为中学校长、县委书记、军队干部,更多的是在穷乡僻壤三尺讲台上播种希望的种子。备尝桃李芬芳的喜悦,感到人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