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恽松:一起做过化工实验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2018-04-24 | 恽松(2004级化工) | 来源 公号“THU2004” |

那天耗子说要做氯气实验,按照规程要使用剧毒气体做实验必须两人操作,于是我就去帮把手。他在屋里做实验,我去控制屋外的氯气瓶。在实验室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防毒面具,鉴于屋里比较危险,就让耗子带了。我在屋外打开了氯气瓶,飞奔回去看看屋里的情况,没进屋透过窗户看见耗子冲我一顿摆手,好像还在嚷嚷什么,可他戴着面具我啥也听不清,我说你说啥我听不清,他摘下面具喊了声:“快跑!!!”(后来知道是隔壁装修把氯气管路当地线用了,对地放电破了个洞)

我俩跑出实验室在门口乐了半天,止不住的乐。后来我才知道,那叫神经毒性。

一起做过化工实验的都是过命的交情。

第一次见到系馆我就蒙圈了,为什么叫“工物馆”,不是说好的化工系吗。老师解释说,化工系和工物系都在这个系馆,各取一字,所以叫“工物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叫“化工馆”?明明我们占的地盘比较多。好吧,低调务实是我系师生的一贯风格。

我一直深信化工是个伟大的事业。入学的时候金涌院士说过:“世界上可以人工合成的物质,大概是10的7次方到10的10次方,化工做的事情其实仅次于上帝,上帝没给我们的,它给了。”

然而凡夫俗子未必能体会到化工事业的伟大,光凭嘴上功夫也难以在学霸林立的清华园立足,于是我们选择了立足球。化工足球有多牛,我一度以为自己考进了足球系,都数不过来我们拿了多少马杯冠军,对于我这种没有运动细胞的胖子,每次在赛前帮忙抬助威鼓我都觉得无上光荣。

还记得第一次集体出游活动,我们骑车去卢沟桥,感念抗日情怀。刚到北京,好多同学都没出过五道口,这次真可谓跋山涉水。游哥作为全班最强壮的人,又刚买了顶配的山地车,一路给我们开道,骑着骑着不见了踪影,等大部队到卢沟桥的时候游哥还没到。午饭的时候游哥终于出现了,跟我们讲述了一段后来广为传颂的经历:他在一个十字路口撞翻了一辆QQ!我们没有精确的算过,假如那辆QQ刚好在加速拐弯,假如游哥200+的体重以10m/s以上的车速直撞QQ的侧面……总之我们信了,因为他是游哥。

清华的课业压力还是像传说中的一样重,但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明明是化学工程,可最难的那门课是物理打头的。朱伯伯的物理化学是挂科率最高的一门课,我们听得特别认真,于是记下来每一个段子。我有一个绝热的杯子,装满了一千度高温的物质,你说烫手不烫手?谁说烫手的,告诉你绝热了呢!

在一个地方吃的第一顿饭,一定会形成属于这个地方的味觉记忆。我最难忘的,始终是紫荆一楼的煎鸡饭。鲜嫩的鸡腿肉腌制后在铁板上煎至金黄,表皮的脂肪在炙烤中滋滋作响,逐渐焦化成酥脆口感,肌肉纤维包裹住鲜香的汁水,变得外焦里嫩。切块盖饭,淋上一勺鲜咸适口的酱汁,浸透整盘米饭,然后交予唇齿,享受匆忙的午饭时光。至今我都记得那个窗口切鸡的圆脸妹妹。切完鸡,淋完酱汁,不管你在不在跟前,都扯开嗓门大喊一声:“煎鸡Fun”。煎鸡饭还有个好处就是便于打包,装进塑料袋提溜了就走。记得那个夏天,超级女声席卷神州大地,我们一群大老爷们,一人一袋煎鸡饭,围坐在宿舍中厅看海选,歌舞升平。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我们班有了固定的节目——撸串。生日撸串、过节撸串、高兴撸串、不高兴也撸串,总之有100个理由撸串,一呼百应。后来女生们也加入了,于是4号楼下成了我们撸串的起点。最开始是西北门外的亚克西,一家子新疆人开的馆子,5毛一串的肉串,1块一串的肉筋。5个肉筋+一个拉条子是一套,我们搓饭团核心成员3套起。直到有一天,串店老板用浓郁的新疆口音跟我说兄弟要回新疆一段时间,半年之后再开张,我信了。于是我再也没见过这个新疆小哥,以及他家那个大眼睛的新疆妹妹。从此我再也没有吃到那么好吃的肉筋,至今没有。

大三那会儿,基础课程学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化工了。于是我们来到了房山,开启了燕山石化实习。看着耸立的炼化装置我们果然非常振奋,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研究装置上。挨个把反应塔爬了个遍。那天时间仓促,在常减压装置下领盒饭,大家坐在安全帽上吃饭,吃的特香,小昭问我,我咋觉得鸡蛋臭了呢,我说傻孩子,你看今天的菜里有鸡蛋吗,那是硫化氢味儿!后来小昭特喜欢在实习基地旁边的小饭馆“基地小吃”吃饭,并且特别爱吃宫保鸡丁,他的标配是一份宫保鸡丁加一份宫保鸡丁盖饭。

大四正式进了实验室,开始做毕设。那时候反应工程的实验室在清华的最东边,原本只有一个楼,后来成了一个小院,我们还是亲切的管它叫“小楼”。因为要搭装置,我几乎每天都在跟小楼里的帮工打交道,小聂、老王兄弟和吴师傅一家,小楼因为他们变得烟火气十足。小聂聪明能干,他手里出来的装置几乎不用调试,凭着好手艺,小聂悄摸地在北京买了房,我就改叫他聂总。老王兄弟的家人在老家,俩人就蜗居在小楼最北边的临建棚屋,焊切车装、吃喝拉撒全在这小屋,兄弟俩不爱洗澡,就是洗完澡身上也是一股金属味儿,有时候为了催他俩出活儿,我就在这小屋里一呆就是半天,出来的时候感觉硫化氢都是香的。吴师傅是电工,装置通电前都得他把关,他媳妇蔡姐比他整个大一号,是个奇才,管理着价值好几百万的电镜,拍出了无数SCI文章图片,他俩有个可爱的儿子小小吴,一家人住在院门口,守着小院。我刚进实验室的时候小小吴也就4、5岁吧,满院子撒欢,叔叔阿姨的喊我们,小张师弟比较较真,跟小小吴说不准叫叔叔,小小吴急了,总不能叫你爸爸吧!十年过去了,小小吴大概上高中了吧。

毕业晚会结束的时候,我跟隔壁班的妹子说,我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就这么结束了。后来我就娶了她。

那年李安的《色戒》上映,我们拍了个毕业剧叫《涩戒》,结尾有段独白:

毕业了

学位帽和证书被高高的抛向空中的那一刻

我们挥别校园

因为毕业

我们开始感悟离别的痛楚

因为毕业

我们与昔日的同窗相拥哭泣

因为毕业

我们甜美的校园爱情开始青涩

四年的日子像自己的影子一样一生相随

食堂橱窗里的白汽

图书馆门口的长龙

夜晚紫操上的喧闹

考试周老馆的爆满

大学里 我们学会爱

学会珍惜

学会告别

褪去恬恬的青涩

走向纷繁的社会

开始新的历程

毕业是一种心情

毕业是一个开始

也许从我们离开学校的那一刻

就开始了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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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松,化工系2004级本科生,2011年硕士毕业。现从事医药行业私募股权投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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