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清华

钱家骊（1953电机）

日前，我在国外小住时忽然听到曹宝源先生去世的消息，心中震惊，还有些不大相信。记得前些日，我还在东区见到曹先生骑自行车穿过，脸色黑中透红，神情自若，不像有病的样子。

说起来，在清华大学比我更早知道曹先生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早在1948年前后，我还是天津耀华学校的高中生，参加了耀华无线电研究社，学校把耀华体育馆西侧的一间房子作社员活动场所。该房与体育馆内篮球场只有一门之隔。那时耀华体育馆在天津是首屈一指的篮球场馆，重要的篮球赛都在该处举行。我们穷学生当然没钱买票，于是每当球赛前一、两个小时，偷偷溜进实验房内，专等比赛哨响，我们几个球迷就把隔门打开，堂而皇之进入篮球场找个位子坐下看了起来。

有一次，正好是河东队比赛，他们穿着的是不常见的绿队服。天津有名的篮球队是勇津队（勇冠三津）和泰东队（泰东橡胶厂队），我对河东队不大在意。就在比赛过程中忽然看见该队的左锋高高跃起，在空中做了个左右手倒球的假动作后，高速把球传到中线，动作极为华丽、舒展，使我大感意外。这时，邻座的一位观众告诉我，他叫曹宝源。这一情景我一直记忆在心。

后来听说曹先生到了体育教研组，当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清华体育教研组的教师如马约翰、夏翔、王英杰、翟家钧、王维屏和杨道崇等先生都是国内一流名师，一般老师应不会聘请。但后来我才觉得清华还是“慧眼识英雄”。

在50-60年代，曹老师指导的清华篮球队在全国高校中一枝独秀，曾打到全国篮球乙级队，为很多省市队所不及，成为清华的骄傲，也是校党委成员、后来的国家广电部部长艾知生十分喜爱和关心的一支运动队。我曾在校内外几次看过他们的比赛，果然是高校的顶尖球队，精神焕发，朝气蓬勃，球打起来十分耐看，确实不同一般。我也曾看过他们的一场训练，只见曹先生虽然一条腿受伤，但胸前传球极快，投篮动作柔和，用略带天津的语调指导同学跑位、投篮，干脆利落。队员们则根据指挥，反复练习，不断改正，情绪十分兴奋，积极性被完全调动出来了。此时我的感觉极好，深感这些同学们真是幸福的，他们的一生也会因此受益匪浅。

曹宝源，1930年出生，1952至1999年就职于清华大学体育教研部，教授。

曹先生与我虽是同乡，但素不相识。近年来，年老退休，心态有些变化，再加都已是老清华了，可能还有些相知。于是在骑车路上偶遇时，开始几次只是主动微笑示意、互相点点头，后来发展到互致问候两三句，道道同乡之谊。我曾几次想停车问问半个多世纪前天津市篮球界的往事，但可惜都是欲言却止。那时感到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哪知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我想，曹先生多年来对学生素质的提高，对清华大学的贡献我是不会忘记的，人们当然也是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