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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为清华百年献礼片的《无问西东》延后七年上映封神之后，谈到清华，说辞又多了一项。附会一下，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科班出身，连读了本科、硕士、博士的于婉莹凭一管水性笔画誉清华，一本《青藤画语》堪称一个人的纸上电影。不同于电影，《青藤画语》捕捉了与辛亥革命同岁的清华若干场景切片——有心人不妨读作《无问西东》的定格、抓帧。这么说丝毫没有高攀后者、踩低前者的意思。善感的读者，定当明白我意所指，在《青藤画语》的阶上、藤下、青天白日和坚实大地围拱起来的硕大空间，听到书声、号声、高论、朗笑、蝉鸣、鸟叫、飞机螺旋桨发出的轰鸣。一本线笔画绘本、一部电影与一所大学及其之上承载的百余年历史以知识装置、联想、通感的心灵手法并置而至融通一处。

《青藤画语》 作者 于婉莹 清华大学出版社2019年6月出版

清华人近来喜欢称清华为园子。素淡内敛的道统常常显得清华人不喜欢公开抱团。《青藤画语》却是例外。于婉莹的功夫不光在笔下，她天然自带磁场，这部《青藤画语》吸引到众多校、院、系高人和大牛校友、在校学子的不吝溢美。这势头好比是整个园子倾巢而出，给这位手绘清华日常的才女点赞。这其中也不乏商界巨子乃至前省长，当然，也有另类清华人——宿舍楼长、食堂职工、西门保安。不过要我说，其中有三人堪称于婉莹的知己：科学大牛、清华前副校长、西湖大学创校校长、中科院院士施一公，美院原副院长、绘画系刘巨德教授，水木年华乐队创始人、主创和主唱卢庚戌。刘巨德作为业内人士，懂于婉莹自在情理之中，施一公和建筑系出身的卢庚戌的知己之慨其实其来有自：某种意义上，生命是最高形态的艺术；而建筑素有“凝动的音乐”美称，诗、画、乐诸艺本质上是相通的。卢庚戌说从画中“能够听到旋律流动的画面”。施一公则将于婉莹的画比作“幽婉的散文”、“动人的诗篇”，称道其“黑白色调掩抑不住的精彩，娓娓道来清华园的百年故事”，并借此剖白“时间和空间交织在单色调的对比之中，给我留下悠悠长久的思恋和遐想”。

不好的艺术各有各的不好，好的艺术都是相似的：有着超拔的共情能力。刘巨德教授看到了于婉莹以画融情、以画通灵的根性所在：“……画家……画自己心爱的人……心爱的物……定能释放出画家最大的能量，最独到的美感，最独一无二的天才。”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是：中央工艺美院在并入清华成为清华美院20年后，工美的“校格”已与清华传统完全合流——于婉莹身上即可见一斑：对于和我一样在清华园浸淫十年的美院画者于婉莹而言，清华无疑是她的心爱之物。她笔下的清华代表建筑、四时风物、古树藤蔓、飞鸟鸣禽、美物美食，甚至是一砖一石、一个墨点、每一次走笔都是佐证。如果有心，你能看到画者对于清华的爱恋浓到宛如草叶朝露，一不小心就会跃出画幅，滑落在你的眉心指间。而观其根底，在于“她心里有一眼清泉，映照着周边的一切。”（刘巨德语）社会学系研究技术哲学、产业哲学与文化的高亮华副教授“婉莹的画于我一直是‘看’的加持，无论这‘看’指向熟知之景、别处或意象。比如这套手绘清华，那颜色的隐匿，让我更感受到院子里的纯净与良美。而时空的静穆，让她不负曾经的热烈。甚至我那些柔软的词汇可以滑落而去，消融在更原初的线条之中……”则跌落为“粉”的视角了。

于婉莹于画游刃有余，作为一个人的纸上电影，《青藤画语》典雅，别致，流淌着刚刚好的“清华之味”，写形也写神，不增不减，情虽笔至，堪称大方。这部画集有多种读法，在我，除了与园中的“大楼”、十年走过的路两相印证，我最心仪于婉莹笔下的“校宠”们：工字厅内、大礼堂前、新清华学堂旁侧的喜鹊、鸫、椋等鸟类，西体的兔子，东体热气球下的猫头鹰，甲所林间的鸭子近春园桥墩上、甲所林间的松鼠，旧图前、水木清华前的猫馆长。当然，也有新发现——小于诗意着笔的白鹭和丹顶鹤我在清华没有见过。当然，我也喜欢“猜心”，那些仿似被于婉莹无意间逮入画中的路人，有着怎样的故事，他们与于婉莹有着怎样的交集？这些具体而微者，恰恰显出读者“读画”的功夫——笔下有情，君自酌之。换个角度看，对于细节的放大和把握，值得改作、续作从战略战术、技巧技术呈现层面属意。

本文作者：丹飞，从事文化产业15年，词人、编剧、IP操盘人。畅销书《明朝那些事儿》《盗墓笔记》《后宫——甄嬛传》总编辑，《狼图腾》全版权资产包合伙人兼副总，独立经纪《甄嬛传》《王阳明传》《白泽图》《牺牲者》《兰陵缭乱》等近80个影动游IP，编剧有院线电影和电视剧。